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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武聽了仍是哈哈笑,
「師父放心,三小姐那人最重情重義,品行高潔,即便是她不嫁我了,也必會將銀子全數奉還,說不得還要倒貼一些……」
說著想了想突然抬手給了自己一耳光,
「呸……我說的甚麼話,三小姐怎會不嫁我,她除了嫁我定不會再嫁給旁人的!」
……
韓綺自然不知曉他們師徒倆鬥嘴之事,只聽說衛武吃用著師父的,自然心下過意不去,取了錢袋塞進他手裡,
「你不孝敬師父倒也罷了,怎好打師父的秋風,我這裡也不多,你先用著,明日裡我再帶些銀子給你!」
衛武見著自家三小姐,一派賢妻良母叮囑夫君的模樣,心裡樂得開了花兒,接過銀袋來先香了一口,才仔細收好,笑眯眯道,
「家裡的銀子不要動用,你是不知曉,我師父他老人家外頭瞧著邋遢窮酸,實則底子豐厚,便是再娶十房八房,生十七八個兒子都養得起,不必為他操心!」
衛武以前也是不知曉的,一來錦衣衛實則每月的俸祿不高,全靠著辦差事得賞,王大虎那老頭兒對差事是能推則推,能躲則躲,平日除了吃乾薪,並無多少賞銀。
二來見那老頭兒但凡有些銀子都去買酒喝了,身上從來未曾著過新衣裳,平日裡連家也不歸,他還當這老頭兒在錦衣衛里混了幾十年,混了個窮困潦倒,說不得家中房屋早已破敗,有家歸不得了!
卻那知前頭有一回老頭兒吃醉了酒,那地界兒偏又離得衙門遠,衛武便將老頭兒送回了家中,進到那家中一瞧,卻是嚇了一大跳。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送硯台
原來這老頭兒有內城有一座五進的宅子,弄得十分富麗堂皇,有庭有院,有山有水,又有僕從成群,一個個上來都叫老爺,伺候的很是殷勤,待得老頭兒醒來,衛武揪著老頭兒嚷道,
「好你個裝窮酸的老頭兒,我前頭當你可憐還接了你家去住,讓我老娘伺候你,沒想到你竟有樣的身家,你騙得我好苦!」
老頭兒被他揪著領子倒也不惱,應道,
「有銀子,有大宅子又如何,我老婆子去了,兒子女兒也去了,這宅子再好還不是一個空籠子,呆在這裡心裡難受,倒不如在衙門裡還快活些,再說了師徒父子,老子沒兒沒女不靠著你靠誰?」
衛武聞言哈哈一笑,
「有您老人家這句話,小子便知曉怎麼辦了!」
從此後出去也不帶銀子了,變著法子摳那王大虎的銀子,老頭兒氣得不成,跳著腳要將衛武逐出門牆,衛武只當是耳旁風,無事便攛掇著老頭子買酒,請了下頭人吃飯,全數讓老頭兒使銀子,王大虎雖說嘴裡罵得凶,掏銀倒是爽快。
衛武笑著對韓綺道,
「這老頭兒無兒無女混天過日,總歸要讓他有個盼頭才是,我花的銀子,他心裡只有喜歡不會真惱我的!」
王大虎早年喪妻喪子又喪女,縱有家財萬貫也是後繼無人,因而混吃等死,如今有了衛武這麼一鬧倒是讓他頹廢的日子,有了幾分生氣!
韓綺好奇問道,
「師父家裡究竟是為何只剩他一人,他可曾對你講過?」
衛武搖頭,
「這是老頭兒的傷心事,他不願意提起,只我隱約聽衙門裡的人說過,說是當年辦一樁大案子,手腳沒有收拾乾淨,被人挾私報復,將家裡人都給殺了……」
韓綺聞言欷歔不已,
「師父他老人家也是真可憐!」
衛武笑而不語,正是因著有了師父他老人家的前車之轍,衛武才將家安在了梧桐巷那偏僻的地界兒,輕易便是衙門裡的人也不知曉他的住處。
做他們這一行雖說是入了公家門,但難擔不會遇上那喪心病狂的仇人會報復家人,總歸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二人在這車廂之中竊竊私語半晌,眼見得快到柳條巷子了,衛武才跳下了車,韓綺這廂領著桃李迴轉府中,見過母親與姨娘之後便回屋中讀書練字,桃李取了繡活坐在一旁,只繡幾針便抬頭看一眼韓綺,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惹得韓綺回頭來看,笑了笑問道,
「你可是想問今日車上之人?」
桃李咬唇想了想道,
「姑娘,孤男寡女獨處一處總歸於閨譽有損的!」
韓綺想了想應道,
「即是讓你瞧見了我也不瞞你,他與我確有私定終身,父母長輩也是不知的,到如今這家裡只趕車的忠叔與你知曉此事,你也不必害怕,這事兒若是出了紕漏自有我來擔當,你一切只作不知情便是了!」
桃李聞言急道,
「三小姐,奴婢……奴婢不是怕受責罰,只這樣私相授受,於禮不合,對小姐也是不好……」
韓綺擺手道,
「你所說的我自然是知曉的,此事我有分寸,你只要管好嘴巴便是了!」
桃李所言她何嘗不知,只她也不知為何與衛武成了如今這模樣,細想起來竟是不知不覺之間,便讓這廝登堂入室,到如今身陷其中,想要抽身已是千難萬難了!
韓綺想起衛武一雙黑亮的大眼兒,不由深深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
「我若是現在將銀子還他,給他來個一刀了斷,還不知他會如何呢……」
韓綺兩世為人,對衛武只怕比他自己都更知曉,這廝如今同前世一般,外頭都是一派豪爽義氣,予人爽朗大氣之感,實則內里仍是那十足的小人混混,慣來的睚眥必報,若是自己當真撇下他,另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