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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韓綺便向學院告了假,跟著王氏去了張府。
那位張猛,張大人自寧夏到了京城,因著做京官與做地方官兒不同,似寧夏那種天高帝皇遠的地方,只要有銀子,占上十畝地修個大宅子也是無人敢說你甚麼,可若是在京師里敢這麼幹,那就等著御史言官們把你彈劾的滿頭包吧!
若是遇上陛下心情不爽看了奏摺,命錦衣衛到自己家中來個一日游,那……一家老少的命還要不要了?
於是張家人到了京師之後,居住的宅子十分狹小,幸得張猛的大兒子、二兒子早已成年,在軍中效力,家眷也留在了寧夏並沒有跟著上京,卻是有張家的三子、四子與五子並張猛夫妻住內城的一處宅子裡。
張宣這一摔摔得不輕,肋骨斷了兩根,腦後又有了一個大包,為了肋骨著想便只能仰躺在床上,後腦上換了最柔軟的枕頭,卻還是壓得張宣哼哼唧唧的叫喚,睡了一夜之後,後腦上的血包雖是散開了些,但淤血散往四面,瞧著整個腦袋好像都腫了起來,反倒更嚇人了!
今兒一早張猛夫妻過來瞧兒子,劉氏見這情況不由嚇了一跳,急忙吩咐人,
「快去叫大夫!」
張猛卻是一抬手,
「不必了!不過一點小傷,大驚小怪作甚?」
想他在外頭帶兵打仗,甚麼傷沒見過的,似這類傷在他眼裡就是輕傷,將養一些時日待得腦後的淤血散去,肋骨癒合便無甚大礙了!
張宣本就是個嬌氣的,見爹攔著不讓請大夫,不由哀叫道,
「爹,你讓人叫個大夫來吧!給兒子開服止疼的藥,昨兒晚上兒子疼得一宿沒睡!」
劉氏聽了心疼的不成,
「他爹,叫大夫來瞧瞧吧!」
張猛哼道,
「咋兒大夫不是來過了嗎?藥也開過了,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兒疼都受不住,我看還是你在家裡養得太嬌慣了,跟著老子我到軍營里操練幾日,便甚麼病痛都沒了!」
劉氏聽了氣道,
「他爹這時節你還說這些,我們宣兒可是要科舉的,以後做文官,誰要同你去舞槍弄棍!」
張猛聞言更是嗤之以鼻,
「切!這小子的文章,老子看著都是狗屁不通,還敢去科舉……也不怕相笑掉人的大牙,這麼摔一下倒是好事,免得出去給老子丟人現眼!」
劉氏聽他如此貶低自家兒子,不由氣得跳腳,
「張世湛,你……有你這麼瞧不起自己兒子的嗎?」
張猛一瞪眼剛要說話,外頭有小丫頭報導,
「老爺、夫人,韓夫人來了!」
兩人立時住了嘴,張猛咳嗽兩聲道,
「好好招待韓夫人,別怠慢了!」
劉氏忙理了理衣裳頭髮,再狠狠瞪了張猛一眼,
「宣兒的事我自然放在心上,你瞧我兒子不順眼,便自去前頭辦你的事兒!」
張猛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走了,劉氏這才換了一副面孔出來見王氏,兩人這廂見禮,又有韓綺上來向劉氏見禮,劉氏再看今兒的三小姐,卻是心裡有些芥蒂了,暗暗道,
「昨兒宣兒明明說是有人在背後踢了他,難道當真是這三小姐?」
只三小姐與宣兒無冤無仇,初次見面,即便是瞧不上人,也不至將人踢下樓啊!
再說了宣兒身材高大,也不是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能踢動的啊!
心裡雖是覺著韓家三小姐不會是動手的人,但再瞧她卻已是沒有初時的好感了,不過雖說沒有好感,但想起老爺吩咐的事兒還是在臉上堆起了笑容。
這廂客客氣氣請了韓綺起身,又上丫頭上茶,王氏問起張宣的傷勢,說是帶了補品要探望張宣,劉氏便領了她進去,三人到了張宣居住的院子,韓綺卻不好入外男的臥房之中,便告了罪自家在外頭偏廳里等著。
待到王氏與劉氏進去,韓綺便領著桃李在這院子裡略站了站,有小丫頭上來引了二人到一旁的偏廳里吃茶,那領路的小丫頭約有七八歲的年紀,生得小眼塌鼻,相貌實乃是中下之姿,她端了茶上來便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桃李。
韓綺坐了一柱香的功夫,便覺著有些內急,就讓桃李去招了人問問淨房在何處。
桃李過去又將那小丫頭領了回來,小丫頭行禮道,
「小姐請跟奴婢來!」
領了韓綺去淨房,桃李便在外頭守著,與那小丫頭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話,桃李問那小丫頭,
「你叫做甚麼名字?」
那小丫頭應說是叫阿桃,桃李便笑道,
「我的名字也有一個桃字,我叫做桃李!」
小丫頭歪著腦袋問道,
「我們這院子裡阿桃、阿李、阿杏……都是我們夫人取的名兒!」
桃李聽了便笑起來,
「你們家夫人是想弄個果園子出來麼?」
取得名兒倒是接地氣!
阿桃卻不笑,認真的道,
「我們家夫人說了賤名兒老實,讓我們都老老實實伺候五少爺,不要生歪心思!」
這七八歲的小丫頭,雖說窮人家出身懂事早,但甚麼是歪心思,她是並不明白的!
桃李聽罷想了想道,
「你們家少爺多,夫人這樣叮囑倒也是情有可緣,我們家只一個四少爺,身邊伺候的人是小廝,用不著我們近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