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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怎得這般不要臉,一個甚麼遠親就想入承聖書院,有那本事自家去考去,怎得要來搶我們家的名額!」
韓綺聞言卻是也皺起了眉頭,想了想問王氏,
「母親,若真是甚麼一表三千里的遠親,堂叔祖未必會開這個口!」
內宅乃是通著外院,蕾姑姑敢開口試探,必也是堂叔祖所指使,堂叔祖乃是為官多年的官場老油子,自然不會無的放矢,其中說不得有些蹊蹺,此事還要稟過父親才是!
王氏與她想到了一處當下應道,
「此事待回家後再詳說!」
回到家中,王氏先打發了幾個磨蹭著不肯回後院的女兒,又伺候著韓世峰喝過醒酒茶,抹過臉之後她才坐到一旁皺眉將大女兒稟報的事兒講了出來,韓世峰原本還愜意的斜躺在床上,聞言卻是猛然坐直了身子,
「你說……這話是誰說的?」
王氏應道,
「是韓蕾同繡兒講的!」
韓世峰坐在那處,默然不語,只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道,
「此事且讓我先打聽一二再說!」
隔了三日,韓世峰迴到家中與王氏夫妻二人關上房門,才冷笑著對王氏道,
「哼!那件事兒我托人打聽了清楚,甚麼遠房的表妹……」
當下將這其中的蹊蹺一一向王氏道來,韓世峰雖是六品的小官,但在這京師之中好歹也是為官十幾年,私下裡自然各部都有些人脈,只要用了心打聽,這其中的事兒自然也是能弄個清楚的!
王氏自小生在官宦之家,這種事兒她也是屢見不鮮,只沒想到韓暉將主意打到了他們頭上,當下也是冷笑道,
「他這倒是個無本萬利的生意,不過動動嘴皮子便想用我們家名額去討好巴結他的上司!」
韓世峰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韓暉此人論起族中排序雖是我的族叔,但平日與我們並不親近,小時在通州也無來往,不過聽我在督察院的朋友私下曾言道,此人外表豁達大度實則內里卻是睚眥必報的小人,若是將他惹惱了,說不得他連同族之義都不會顧了!」
王氏聞言卻是不信,
「俗話說同氣連枝,你們韓氏一族統共就這麼幾個人在京城做官,正是應抱團對外的,怎得他就敢對自家人下手,便不怕族中知曉了,損了他的名聲?」
韓世峰搖頭道,
「我們通州韓家是大族,說是一個姓氏,實則我與他已是隔了十萬八千里,不過都是因著同在京師做官,他又官居正四品,前頭如你所說般,我們都是韓氏一族自然是要多加走動,不過……惠惠你也知曉,這官場之中別說是同族便是親父子也有反目成仇的時候!」
王氏聽了也是臉色凝重起來,
「依老爺所言,這名額只能讓出去了?我們家三姐兒書讀得那般好,就這麼退出書院了?我……我可不甘心!」
韓世峰長嘆一口氣,負手在房中來回踱步,想了想道,
「我自然不肯三姐兒就此退出書院,明日我便去尋孫兄,求他想想法子!」
韓暉即是開了口,便必沒有收回的打算,自己若是不想得罪他,必定要想想法子!
負手走了幾圈恨道,
「大不了咬牙再出五百兩銀子買一個名額,送給那韓暉就是!」
韓世峰在這京師官場之中也是混了十幾年了,自然明白這為官之人沒有不想往上爬的,慢說是向族中後輩開口要書院的名額,便是妻子兒女也有送出去的時候!
那韓暉乃是族中長輩,又比自己官大幾級,他如今顧著臉面只讓後宅婦人開口,倒還讓他有迴旋的餘地,若是那一日召了他入府親自開口,韓世峰便是再不願也不好當面得罪他了!
韓世峰當下便命王氏道,
「你明兒便取五百兩銀子出來,我去把事兒辦了!」
王氏聞言心疼不已,
「家裡攏共沒有多少銀子,眼看著老大出嫁,後頭姐妹幾個也不小了,老爺別忘了,還有一個四郎呢!」
韓世峰心下也是不悅,應道,
「你說的這些我如何不知,隻眼前的事兒不了,以後便艱難了!」
韓暉是甚麼人,韓世峰也知曉幾分,他又是言官,若是因著此事對自己懷恨在心,當面不說背後指使手下御史參自己一本,自己這小小的六品綠豆官兒,只怕要吃不了兜著走!
左右惹不起,便只能順著了,且此事要辦就要辦得爽快利落,若是等到韓暉動問,便是最後事兒成了,也要落一個敷衍拖延的埋怨!
韓世峰為官多年,自然知曉這趨利避害的道理!
他做事倒也乾脆,夫妻二人當晚商量之後,第二日韓世峰早晨到衙門,告了下午半日假,特意去書院尋了那孫浩,孫浩得知他來意卻是搖頭苦笑,
「韓兄,你當我這處是賣菜的市坊麼?名額想買幾斤就是幾斤?」
韓世峰也是一臉的苦澀,
「你我乃是多年好友,我也不敢瞞你,這也是我那族叔開了口……」
當下將韓暉的事兒一講,只他也不敢講馮家小姐的真實身份,只說是族侄的遠親,孫浩眉頭皺得死緊,
「這幫子言官一個個都如瘋狗一般,若是不惹上倒也罷了,若是惹上了不死也要脫層皮!」
低頭想了想道,
「此事我再勉力想想法子,只山長那處若是不點頭,為兄也只能幫你到此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