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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殿下,奴婢賤名江余兒!」
朱厚照偏腦袋打量他,
「為什麼叫江余兒?是哪一個余?」
小太監應道,
「回稟殿下,乃是多餘的余,家裡生得多了,就是多餘的了,便……便送奴婢進宮了!」
朱厚照聞言哈哈一笑,
「好!江余兒就你了!」
如此這般小太監江余兒在一眾大小太監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榮任這位新晉的承聖書院學子朱佑君的小書童。
第一百零七章 惡先生(一)
那頭夏小妹與韓綺自然不知曉太子爺為了對入承聖書院費盡心機,正各自焦慮著呢!
夏小妹自然是因著先生嚴厲,動輒便要舉戒尺打手掌。
譬如今日應學的生字,若是不會,打手掌心,
昨日所教的課文,若是不會,還打手掌心,
字寫得不好,打手掌心,
坐姿不端,打手掌心,
見著先生未及時行禮,又要打手掌心……
諸如此類種種,夏小妹自入學第二日起,這手掌心便時時通紅,自覺手掌生生被打腫了一圈兒,回到家中向父母哭訴,夏鴻夫妻不以為苦,反而大讚,
「承聖書院果然名不虛傳,先生教學果然嚴厲!」
夏二公子更是對妹妹羨慕之極,
「嚴師方能出高徒,我便是想被先生打,也無這機會!」
夏小妹有冤無處訴,只得每日裡同韓綺傾訴,韓綺如今在乙班的日子也是不太好過,自家那位先生,乃是個偏心眼兒,學業不好的學生在他眼中,便如同於塵埃一般半點兒不放在眼裡,似韓綺這類刻苦讀書,學業優秀的學生,也是未得好臉,今日便指了韓綺做的詩詞,言語間很是輕蔑,
「真是榆木腦袋,無有半點靈性!你再是刻苦有甚麼用處,將自己讀得如那廟裡的和尚一般,只知木呆呆照本宣科,毫無新意,也幸得你們是女子,若是男子去科舉入仕,只怕也就是做個提線木偶般的傻官兒!」
饒是韓綺兩世為人,心性比同齡的學生沉穩許多,也被楊先生冷嘲熱諷的眼圈兒發紅。
她性子倔強不肯當眾落眾,便咬著唇不言不語,上去向先生鞠了一躬,取了自己的文章應道,
「先生教訓的是,容學生回去再仔細揣摩揣摩!」
楊先生倒是毫不客氣,瞥了她一眼道,
「你也不必揣摩了,詩詞一類講得乃是觸景生情,靈光一閃,最忌生造硬掰,牽強附會,不會便是不會,再甚麼揣摩都無用的!」
一番話說的韓綺的眼淚又差點兒掉了下來,咬著唇回到座上,左右的同窗們都向她抱以萬分同情的目光,待到楊先生點了另一個人名時,那一個也同樣慘白著一張臉站起身,乖乖上去聽先生言語刻薄的教訓!
整個乙班裡只三名學生最得楊先生喜歡,常常指了眾人道,
「總算一班之中還有三人可教,若無她們,這乙班已是無需再教了!」
韓綺的性子再是溫和,但總歸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當面自然不好反駁先生,背地裡卻是憋著一口氣暗下苦功,自認天道酬勤,勤能補拙,只要多學多練必有收穫,定要讓先生好好看看自己的真本事!
這廂回到家中更是加倍努力,那勁頭比起西院裡科舉的師兄們有過之無不及,倒是將家裡人都給嚇著了,苗氏去書房裡尋韓世峰,
「老爺,三姐兒這般不要命的讀書,若是弄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如今剛過了年節,雖還在正月里但衙門裡已是諸事繁忙,看著今年官員們又是大評之年,吏部之中上至吏部尚書,下至韓世峰這考功清吏司的主事,都是忙得腳不沾地,昏頭轉向,這陣子卻是少有過問家中的事兒。
這廂聞聽的苗氏所言,也是驚詫,
「老三怎得了?」
苗氏道,
「前三姐兒讀書到三更已是晚了,這陣子竟是到四更天都不睡,眼瞧著人一點點瘦下去,再如此下去,可怎生得了!」
「四更天還在讀書?」
韓世峰聽了大吃一驚,
「快快將她喚來,待我來親自問問她!」
這孩子是讀書入魔了麼?
想當年自己讀書,也不過就是科舉前頭一年如此用功,若是年年如此,日日如此身子骨早晚垮掉!
韓綺聞聽得父親召喚忙過來相見,
「父親喚女兒何事?」
韓世峰問道,
「聽你姨娘講,這幾日讀書越發用功了?」
韓綺應道,
「女兒……這幾日正在學詩詞,卻是有許多不懂……」
說著話垂下頭去,神色間儘是黯然,隔了這好幾日,韓綺也是發覺,楊先生所言非虛,詩詞一道果然不同八股文章,最講究靈性與悟性,一懂便百通,不懂便真是捶破了腦袋都不懂的!
韓世峰聽了恍然一笑,
「我還當是何事,原來如此!」
當下讓韓綺取了所做的詩詞給他瞧,韓綺紅著臉奉上自家寫的詩詞,慚愧道,
「父親,先生說我悟性不夠,所做之言呆板生硬,使讀者如嚼蠟一般,很是無味無趣!」
韓世峰聽了連挑眉頭,
「如今魏先生竟如此言語刻薄了?」
韓綺應道,
「女兒今年進了乙班,換了楊先生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