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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武聞言笑道,
「陛下想吃酒自是容易的,可這政事卻不好耽誤,閣老們又是愛嘮叨的,卻無需為了今日一頓酒受他們的鳥氣!」
朱厚照深以為然,
「待隔幾日閒下來,我們再尋時間吃酒!」
衛武點頭稱善,二人一起用飯,衛武不同旁人,與皇帝用膳卻、是揮灑自如,半分沒有拘束,一派風捲殘雲,大快朵頤的樣兒,引得皇帝的胃口也是大開,二人用飯倒如那搶食一般,稀里嘩啦間,一桌子飯菜用了大半,朱厚照才撫著肚子坐到一旁,歪在榻上叫劉瑾道,
「快給朕上碗山楂水來!」
劉瑾見狀不由訕笑道,
「陛下,這用膳講究只用個七分飽,可不敢這樣胡吃海塞的……」
撇了一眼衛武,低聲嘀咕道,
「沒個規矩……」
衛武微微一笑毫不理會,陪著皇帝又說了一會子話,看著見閣臣們的時辰差不多到了,衛武這才告退,朱厚照點頭吩咐劉瑾道,
「叫人陪著出去……」
劉瑾笑著跟了衛武出來,衛武轉頭便對劉瑾笑道,
「劉公公,說起來我們相識許久,卻是一直沒得空一起說說話,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兒便同公公說說話如何?」
劉瑾聞言臉上掛著的假笑緩緩去了,細眼兒一眯看著衛武半晌,才嘿嘿一笑道,
「即是衛大人有此雅興,那咱家便親自送您出去吧!」
二人心照不宣的一笑,便並肩同行,小太監便在後頭遠遠的跟著。
衛武笑眯眯對劉瑾道,
「劉公公,乃是潛邸老人,如今陛下登基,您便是司禮監稟筆太監,陛下對您多有器重,這內廷外廷諸事都要仰仗劉公公呀!」
劉瑾聞言皮笑肉不笑的應道,
「衛大人說的誇大了,咱家至多不過就是蒙陛下恩寵,看顧著宮裡這一幫小崽子們,讓他們不惹事便是了,如何能管到外廷去,外頭的事兒可是有朝中百官和幾位閣老們呢,咱家可不敢伸這個手……」
衛武聞言笑道,
「劉公公此言甚是,陛下內廷的事兒確是要仰仗公公的,像前頭神機營擴營之時,這內帑的一應支出都靠著公公調度,想來必是十分辛苦的……」
劉瑾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嘴上卻應道,
「那裡,那裡,不過是盡奴才的本份!」
衛武緊接著便問道,
「公公即是管著這事兒,也不知公公可知曉,那一干神機營附近的百姓是如何安置的?」
劉瑾面上的肌肉一抽,
「這個嘛……咱家只管大面兒的事,細節上的事兒,咱家是不知的,衛大人問這事兒,咱家並不清楚!」
衛武笑道
「那衛某倒是聽說了,那些……百姓拿了銀子沒有去買宅子,卻在外頭借了一間宅子來住,卻沒想前頭幾日,半夜裡用火不當,以至失了火,竟將一院子的人全數燒死了……」
「哦……是麼,這可真是慘啦!」
劉瑾嘴上說得慘,嘴角卻扯著一絲冷笑,
「公公說的是,只這些人死便死了,可五城兵馬司的人卻拿了房主,說是房主有責要賠償鄰居們的損失,可憐那房主不過是一時動了善心,收留了無家可歸之人,竟遭了這無妄之災,如今已是下了大牢,正在裡頭吃牢飯呢!」
「哦……」
劉瑾聞言卻是眉頭一挑,
「衛大人覺著他無辜?」
「自然是無辜的!」
「咱家卻不覺著,咱家覺著這房主就是太愛管閒事兒了,沒那本事,手便別伸得太長,惹得人厭煩了,這乃是咎由自取!」
劉瑾自然是話中有話,衛武聽得臉上笑容更盛,心中暗道,
「就怕你不肯接這話,若是接了,那便是有門兒了!」
「那依著公公……看,這人應當如何脫罪呢?」
劉瑾冷笑一聲,狹長的眼兒在衛武的臉上一掃,
「你去問問那人,可是拿了人甚……麼……東……西,沒有還……回……去,若是還回去了,自然便脫了干係,人就平安無事了!」
衛武聞言垂眸想了想,片刻恍然道,
「哦……原來如此……」
卻是退後一步拱手施禮道,
「多謝公公指點,我那朋友若是能逃脫罪責,日後必要重謝公公的!」
劉瑾一扯嘴角,
「客氣啦!」
衛武與他再次拱手作別,劉瑾看著衛武消失在宮門處的背影,卻是冷冷一笑,
「真是個聰明人,倒也用不著咱家再費勁兒折騰了!」
這廂迴轉宮中,身邊的小太監便問道,
「乾爹,這小子當真能把那帳本送回來,若是他交給陛下可怎麼辦?」
劉瑾笑道,
「他要交早交了,又何必一直揣到這時候?」
小太監想了想又問,
「他即便不交給陛下,拿來威脅乾爹您,或是其餘幾位公公,也能辦不少事兒呢!」
劉瑾聞言哈哈一笑道,
「那他……可就要得罪我們幾個了……」
說著看了那小太監一眼,
「這姓衛的小子在街面上混得風生水起,做了錦衣衛更是上下逢迎,他是個慣會見風使舵的主兒,最是會看風頭火勢!他將那帳本交給陛下又怎麼樣?陛下用我們這干老人用慣了,雖說會雷霆震怒,不過也就是打一頓板子的事兒,可他這樣便惹上了我們幾個,以後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他一個街面上的混子,能到今日的地步不容易,決不會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兒,最好的法子便是用這帳本交好我們,以後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他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