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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畢竟是私下裡公認之事,卻沒一個人敢拿到檯面上來講的,但陛下今兒來這一處是想撕破了臉來,給百官難看呀!
到此處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只君無戲言,朱厚照也是不必同他們廢話,叫了殿中的大漢將軍道,
「將人犯帶上來!」
下頭早有準備,這廂將人犯一個個提上來,眾官見他們雖然是披頭散髮,衣衫不整,但行動舉止並無勉強,身上臉上也無傷痕,看來確實是沒有受過刑。
犯官等進來見駕,口稱萬歲,朱厚照冷笑一聲道,
「今日將你們帶到殿中,乃是朕有事想要問你們……你們可要老實回答!」
眾犯都稱陛下垂詢必不敢隱瞞,
「即是不敢隱瞞,那朕便問一問你們,你們家中的財物都是從何而來的?」
眾犯聞言盡皆不敢言,朱厚照招手讓小太監奉上帳冊來,指了其中一名犯官道,
「你……工部營繕所所正魏有光,你是正七品的官兒,年俸乃是七十石,折合銀兩三十兩左右,而在你的家中搜出來現銀二千二百兩,黃金一百兩,又有書畫珍寶一些,朕來問你……這些銀子、黃金、書畫珍寶你是從何而來的?」
那被叫到名兒的官員魏有光,立時額頭便見了汗,
「這個……這個……陛下……臣……臣……這個……」
卻是這個了半晌沒了下文,只是後背上那汗濕之處卻是肉眼可見的漸漸大了起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審劉瑾(一)
朱厚照哼一聲,又問另一人,
「王齊,你乃是正六品的指揮,管著東城兵馬司,俸祿是五十二兩銀子一年,家中卻有現銀四千兩銀子,書畫珍寶若干,又有娶了五房小妾,個個都是綾羅綢緞不少,金銀首飾若干,這些女人你是用甚麼養的?」
王齊跪在御階之下也是汗如雨下,想了想強自辯道,
「臣……臣雖說俸祿不多,但……但家境還算得不錯,有祖輩留下的田產收益……」
朱厚照聞言哈哈一笑,
「朕倒是忘記了,你們當中有些人出身豪富,家中也是有田產店鋪的……不過……你王齊家中上數四代都是貧寒人家,只到了你父親這一代才聚全家之力,給你買了個監生的名額,之後才入了五城兵馬司……」
說著一拍手側髹金的龍頭喝道,
「你哪兒來的祖產?」
「這……這個……」
王齊低首不敢言,朱厚照這廂一一點了過去,犯官們或是底頭不語,或是措詞狡辯,無奈今兒皇帝有備而來,但有狡辯都一一給駁斥了,只輪到那工部右侍郎馬文成時卻是高聲呼道,
「陛下,臣有話說,臣冤枉啊!」
「冤枉?」
朱厚照挑起了眉頭,卻是緩緩站起了身,負手從御階上下來,在馬文成的面前站定,垂眸看了看他,
「你怎麼冤枉了?」
馬文成披頭散髮伏在地上,聽是皇帝詢問,咬了咬牙應道,
「陛下,為臣自幼讀聖賢之書,自知禮儀廉恥,為官之後也是謹記一心為公,為國為民為陛下計,十六載兢兢業業不敢懈怠……」
朱厚照聽的冷笑連連,
「馬侍郎倒真是挺會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兢兢業業……為國為民計?朕看是為自己的腰包計吧,你那後宅密室里搜出的金銀做何說?你那水池下頭大坑裡藏的古玩字畫又做何說?」
「那……那都是他們逼臣的啊!臣不想貪,臣不想拿,他們就逼著臣拿,逼著臣貪,若不肯同他們同流合污,必會排擠陷害,令得臣不能立足啊!」
馬文成這麼一喊冤,朝中諸人皆是神色各異,有人面現譏諷,有人心有戚戚,有人不屑冷笑,有人卻是怒容滿面,
「你說他們逼你,是何人逼你?」
朱厚照目光掃過群臣,馬文成伏在那處半晌才應道,
「乃是……乃是內宮總管太監劉瑾……」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譁然,眾人紛紛看向皇帝,朱厚照眉頭一挑,
「你說是朕身邊的總管太監劉瑾?」
「正是!陛下呀……」
那馬文成見事已至此,卻是再不瞞隱便將當初登基時修繕宮殿,劉瑾如何派人找到他,又如何言語隱晦的告訴自己要從工程款中挪用銀子,之後又有營造神機營之事,也是如法炮製,將原本給遷移百姓的賠償銀子,截流了大半,只給百姓少少的一點,便將人趕出了家園。
之後又百姓如何告狀,劉瑾又派人讓工部的人善後,如何找五城兵馬司的人,如何尋順天府的人等等,將這事兒一講。
「陛下……那些截流的銀子大半都給了劉瑾……」
「哦……你有何憑證?」
「這個……」
馬文成聞訊卻是面有難色,
「這個……當時一切事宜都是私下裡秘密進行……並無憑證……」
大家都不是傻子,這種事和,如何能留下憑證?
「即是如此,你讓朕如何信你?」
朱厚照有此一問,百官都當陛下這是想護著自己的身邊人,不由個個面些不滿之色,
「我們外廷的官兒被錦衣衛拿了,可是不管有沒有憑證的,三木之下必是甚麼都招了,怎麼論到內廷的人,陛下便要問憑證了?這分明就是袒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