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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隨的瞳孔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驟然收縮,他迅速地環顧四周,仿佛身邊儘是陰魂不散的黑暗幽靈。
十分警惕。
林池吃掉了最後一勺甜點,乾脆利落地將垃圾盒子越過簡秘書長的肩膀遠投進了他身後的垃圾回收口,臉上的微笑里隱藏著一絲嗜血的肅殺。
「十幾年前我會退役是因為我累了,而不是因為元老院的計劃成功了。我不希望十年前沒有用上的安排,會在現在用上,簡秘書長,保重。」
他說著保重,卻在這一刻翩翩地轉身。
簡秘書長就看見墨蘭斯從會議室里一步跨了出來,而替他拉門的執行長桑德羅意則緊隨其後。
時間把握精準得妙到巔毫。
冷汗一瞬間浸透了簡隨的脊背,得體昂貴的定製西裝都出現了微妙的緊繃。
他眼睜睜地看著林池笑眯眯地靠近墨蘭斯,自然地牽起了他的手。
聽見墨蘭斯陛下淡淡地問他「甜點吃夠了?」,林池點了點頭,緊接著踮起軍靴的腳尖,捧著他的臉,跟他交換了一個簡單的吻。
「甜嗎?」
墨蘭斯的眼眸微亮,像一間突然被打開塵封許久窗戶的黑暗小房間,揚起飛塵,閃爍金光。
簡隨是真心覺得,在別人眼裡高深莫測的帝王墨蘭斯,其實也只不過是林池掌心裡的一隻乖巧溫順的幼犬。
……
在離開議政大廈以後,林池就跟著墨蘭斯回了皇宮。
他沒有提起自己的小別墅,因為不確定現在的墨蘭斯到底願不願意跟他回那個家。
因為對於現在的墨蘭斯來說,應該只有皇宮才是他待習慣了「家」。
林池再次踏入十餘年未見的皇宮。
皇宮裡的一切陳設似乎都停留在了歲月的某個時間點,再也不能往寸進半步。
明明沒有一絲的塵埃,處處都一塵不染,可他卻覺得整座皇宮都蒙上了一層無法磨滅的冰冷塵埃。
宛如一座困守無人的孤城。
林池踏進了墨蘭斯的寢宮。
而在他踏入寢宮的瞬間,他便完全沒有一點點準備地撞見了寢宮裡還濺著斑斑血跡的隔離限制椅,上面的禁錮設備透著陳年的血腥味。
應該是墨蘭斯的。
因為林池記得自己從未在這裡留下過血跡——不,應該是墨蘭斯從來都沒有讓他在戰場以外的地方流過血——他不會讓他在不應該受傷害的地方受傷害,而在林池不得不受傷的地方,墨蘭斯會千倍萬倍地替他討回來。
還沒等林池適應寢宮內部黑暗密封的狀態,下一秒,他就被墨蘭斯裹挾進了懷裡,三步兩步地按到了不遠處的Alpha禁錮隔離設備里。
「咔嚓。」
是禁錮設備落鎖的聲音。
「唔……」
林池感覺自己暴露在冰涼空氣里的喉結瞬間被死死地咬住了。
他本能地身體僵直,陷入了應激臣服狀態。
咽喉太致命了。
只見墨蘭斯舔吻著他,白金色的長髮散落,兩個人都深深地陷入了禁錮設備的桎梏當中,宛如兩頭瘋狂鬥爭翻滾的野獸。
令人頭皮發麻的威懾感,林池甚至都不敢大聲喘.息,只能壓抑地雙手本能地攥緊身邊唯一可以攀附的禁錮設備的金屬扶手,手指因強壓帶來的失血而蒼白無比,像被撈出水面的細軟銀魚。
墨蘭斯握住了他的手腕。
手腕上的「不動鋒」機甲鏈絲帶瞬間被抽開,驟然裸.露的肌.膚被冰涼的空氣應激得一塌糊塗。
低啞脅迫的聲音。
「你突然出去應該不僅是因為甜點。」
林池小聲嗚咽著說不出話來,因為墨蘭斯僅僅鬆口了兩三秒,在說完話的第一時間,又咬住了他。
「元老院,舉報信,簡秘書長……還是——」
「諾雅所長的衣物應該被邵光收拾好了,正好跟我們一起回來,在那個時候路過議政大廈……你想參加她的葬禮?」
林池的眼角滾落灼熱的淚珠,他忍耐著墨蘭斯帶來Alpha難以承受的折磨,小聲反駁到:「沒……沒有……」
「那不許去參加她的葬禮。」
林池沉默了。
他不可能不去參加諾雅的葬禮,因為他需要在葬禮上,安全地與自己在帝都星安插了十餘年的「臥底」接頭。
那是他最好的機會。
就算是這個墨蘭斯也知道,林池跟諾雅沒有關係,但他就是心裡堵著一口氣出不來。
其實他心裡還有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在他的記憶里,阿爾卡迪亞親王的Omega女兒薇諾娜是林池的「正牌」配偶。而現在的林池在不久之還跟背叛他跟人私奔的薇諾娜的女兒璐璐那麼靠近……一想到這裡,墨蘭斯鋒利的犬齒就忍不住地用力。
「你是不是還想著她?」
林池一臉茫然。
他大概能意識到墨蘭斯似乎是換了一個虛空吃醋的對象,但他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反應不過來。
「嗯……誰?」
墨蘭斯並沒有給林池解釋的時間,他壓得更沉了一些。
失神的淚水從林池的眼角滑落,滴在斑駁飛濺的地毯上,在厚重的毛尖氤氳開一點深色。
這座十餘年未變的皇宮似乎終於出現了不一樣的變化,像乍破的天光。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