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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憎羽本身只是天眠宮的一個邊緣人物,但是這次發現觀止山秘境之後,他便無人不識了。
看到莫憎羽出現在這裡,有位修士不由叫了一下他的名字:「莫憎羽?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在他們的印象里,莫憎羽方才已經同眾人走丟了。觀止山秘境內險象環生,非常兇險,一旦走錯一步,就會見到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們有些想不明白,莫憎羽是怎樣在與眾人走失之後,再一次回到這裡來的。
那個修士的聲音不小,可莫憎羽卻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樣。
往常總是遊戲人間,永遠對修真相關事情興致缺缺的他,此刻緊抿著嘴唇,看上去格外嚴肅。
莫憎羽沒有說話,他只是慢慢地走到了黎風蘭的身邊來。
見狀,就連剛才被黎風蘭放到身邊的乘黃,都因為緊張而向後退了兩步,然後蹭了蹭黎風蘭的小腿。
「沒事。」黎風蘭輕輕地摸了一下乘黃,小聲說道。
莫憎羽的反應明顯不對勁,但是現在被視為正道之首的林朝塵,卻完全無暇管莫憎羽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黎風蘭的身上。
——哪怕林朝塵一直都知道,黎風蘭同師兄很像,可是現在看到他與乘黃的互動,在恍惚間黎風蘭的模樣,居然又不受控制地與他記憶里的黎扶月重合了起來。
「師兄……」林朝塵遠遠地朝著黎風蘭,輕聲叫出了這兩個字。
他的聲音不大,在限制了修士們五感的觀止山秘境中,只有站在林朝塵身邊的幾個人聽到了這兩個字。
其中幾個年輕的修士,顯然沒有明白這兩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而站在林朝塵身邊的持真仙尊牧含桃,以及另外一個資歷較深的仙君,則在瞬間變了臉色。
牧含桃沒有說話,另外一個仙君便清了清嗓子,然後低聲在他耳邊提醒道:「仙尊大人,切莫胡言。」
「胡言?」聽到這兩個字後,林朝塵一直黏在黎風蘭身上的視線,終於緩緩地收了回來。
胡言……是啊,師兄已經死了,自己早就沒有了師兄,現在再說這句話,可不就是胡言嗎?
林朝塵的理智剛才想到這裡,他的心中便立刻衝出了一個念頭來——師兄還沒有死!他明明好好地躺在雪域梅洲里,他怎麼可能死了呢?
一時間,林朝塵的心變得很亂。
在林朝塵的眼底,遠處的那個人影一會是黎風蘭,一會又變成了他的師兄黎扶月……
這個時候,林朝塵佩在胸前的玉佩,忽然泛起了淺淺的光亮。因為有衣料遮擋,這裡並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一點。
——那個玉佩,是林朝塵的師尊邱晚游給他的。
前陣子也不知道為何,邱晚游忽然去了宗門禁地閉門不出,說是為他的弟子守陵……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說什麼,可是林朝塵不一樣,他知道那個所謂的陵墓早就已經空了。
邱晚游去那裡,絕非是像他說的一樣目的簡單。
最近一陣子,林朝塵走入火入魔越來越頻繁,他已經無暇顧及邱晚游究竟要做什麼了。在理智尚存時,林朝塵將邱晚游去禁地前給他的玉佩戴在了身上,以暫時壓制自己的心魔。
此時,玉佩上緩緩出現一道縫隙……
林朝塵的狀態不怎麼樣,剛才出聲提醒他的那個修士,臉色也很是難看。
千年前,黎扶月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最後他能夠灰飛煙滅,更是無數修士合力才做到的。因此修真界的不少人,都見過黎扶月的長相。
只是千年的時間已經過去,曾經站在修真界之巔的那個人,在大多數人的心中,只剩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可是他不同,他是天眠宮修士,與黎扶月同時進入宗門,甚至於他完全是在那個曾經碾壓同輩的黎扶月的陰影下一路走來的。
黎扶月的模樣,他絕對不會記錯。
之前黎風蘭出現在天眠宮眾人面前的時候,大多時間都帶著帷帽。並且他聽人說,黎風蘭這個小修士,臉似乎已經被凶獸毀了……今日是他第一次看到黎風蘭的長相,也是此刻他才發現,原來黎風蘭竟然與當年的黎扶月那麼像。
千年的時間過去,記憶里黎扶月的模樣,也一天天地模糊了起來。
可是在看到黎風蘭的那一秒,當年的那個身影,再一次清清楚楚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更別說站在他身邊的林朝塵,還叫出了「師兄」這兩個字。
讓林朝塵不要胡言後,這修士自己反倒是輕聲說了一句:「他已經死了……灰飛煙滅死了個乾淨,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看到黎風蘭,這修士就緊張了起來,這句話實際上是在安慰他自己,殊不知居然又刺激到了林朝塵。
他脖子上的玉佩,裂隙越發大了。
……
不遠處,看到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莫憎羽 ,陵不厭不由向前一步擋在了黎風蘭的身前。
此時的莫憎羽渾身上下都透著「詭異」這兩個字,可是陵不厭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他朝莫憎羽笑了一下說:「師弟有何事情要做?」
莫憎羽一言不發。
修士們的衣袍大多都是淺色的,因此一身紫衣頭戴金冠的莫憎羽,在這裡也就格外顯眼。
聽到陵不厭的話後,他只是冷冷地抬眸看了對方一眼,接著黎風蘭看到……莫憎羽的眼睛,一點點變成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