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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該站在這裡,盯著寧青默一舉一動的她,在看到這團黑色旋渦後,只說了那幾個字,便突然轉身向禁地外而去。
至於身處旋渦中的寧青默,他感受到了眼前這座黑色巨塔,正在嘗試吸納自己琵琶內的殘魂。
「是邱晚游,還是林朝塵?」他笑了一下,慢慢地站了起來。
寧青默忽然伸出手在琵琶上撥弄起來,嘗試抵擋著凝魂塔的力量。
「原來你們也想復活扶月嗎?」
禁地內沒有人回答寧青默,他的耳邊只有狂風在不斷嘶吼。
縱然寧青默有大乘修為,可依舊難敵凝魂塔。
沒過多長時間,他的手指便流出鮮血,蜿蜒淌入了衣袖內。
但是寧青默依舊不在意。
「哈哈哈哈,原來這世上除了我之外,還有想要復活扶月嗎?」說這話的時候,寧青默的目光,已然帶上了幾分瘋狂的意思。
男人頂著凝魂塔的巨大威壓,一邊守著琵琶內的殘魂,一邊艱難地朝凝魂塔走去。
他的手,終於貼到了塔壁上:「扶月……扶月,是你麼?」
巨大的凝魂塔,依舊沉默著。
隨著距離的拉近,琵琶內的殘魂,愈發想要衝破琴身,匯入塔內。
但是寧青默卻一點也不擔心。
相反,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
——這是他千年來,第一次這麼清楚的感受到,黎扶月還活著,還活在這世上的某一處。
凝魂聚魄是逆天而為。
這座塔既然能夠逆天而立,其中力量,自然不是寧青默能夠抵擋住的。
還沒在塔邊待多久,寧青默的神魂,也隨之變得有些混亂。
而在他本能地與凝魂塔做對抗的同時,一段埋藏寧青默心底多年的記憶,竟然也再一次清晰起來。
多年前寧青默以為,自己和黎扶月的關係平平淡淡。
作為知己遍天下的音修,少黎扶月一個朋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再者說,寧青默向來都不否認,自己從結識黎扶月的那一刻起,就懷了利用的心思。
可命運弄人,在背叛黎扶月的那一刻他不會想到,他們二人真正的故事,方才到了開篇的時候。
黎扶月收服乘黃後身受重傷,投奔了寧青默。
他在寧青默的住處呆了半月,傷稍稍養好一些,留下一張紙條就出了城。
黎扶月不知道,從自己離開寧青默家的那一刻,身後就有人在跟著他了。
——若是放在往常,黎風蘭一定會發現這些一直跟著自己的人。但彼時他重傷未愈,至始至終都未能有所察覺。
只等出城幾里,到了無人的地方,玄輕門的修士終於現身。
那時黎風蘭正處於兩山之間的峽谷處,與他他正對的是幾十名修士。
看到黎風蘭出現,所有人都嚴陣以待。
「嗚嗚……」乘黃畢竟還小,看到前面那群人,感受到他們身上的殺意後,它便驚慌失措的向黎風蘭的懷中鑽去。
「沒事的,」黎風蘭輕輕拍了一下乘黃,用左手托住它的身子,「別怕。」
「嗚~」
儘管黎風蘭還沒有做什麼,可誰叫他惡名在外。看到他拍乘黃的動作,那些修士還以為他要放凶獸出來傷人。
沒有給黎風蘭任何解釋的機會,早已經布置好的陣法,就這麼運行了起來。
寧青默從前所在的玄輕門,有很多音修。
眼前這個陣法,就是一個樂陣。
樂陣運行的那一剎那,黎風蘭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人。
山谷獵獵狂風,將男人的淺藍輕紗外衫托起,他就這樣懷抱著琵琶,出現在了黎扶月的面前。
「寧青默。」看到男人的瞬間,黎風蘭甚至忘記了用靈力對抗陣法。
寧青默在閉眼撫琴,他聽到了黎扶月的聲音,但是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嗚嗚嗚,嗷~」乘黃已經感覺出了這陣法的不對之處,它雖然不會受到樂陣的影響,可還是輕輕地蹭了蹭主人的脖頸。
而黎扶月伸出手去,如安慰小孩般輕輕地拍了拍乘黃的後背。
樂陣已經開啟,可黎扶月卻還是沒有抵擋它的意思。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這事件的一切,都無趣至極。
他死死地盯著前方,又叫了一遍那人的名字:「寧青默,你一開始,就是站在那一邊的對嗎?」
寧青默沒有說話,玄輕門其他修士倒是替他應了下來。
「黎扶月你走火入魔,當初在降司谷放出三百四十頭凶獸不說!現在居然還和上古凶獸混到了一起!」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乘黃忽然轉身,朝對面呲起了牙來。
也正是這個時候,寧青默也開口了:「扶月,你若現在收手,還有挽回的餘地。」
「挽回的餘地?」黎扶月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出來。
或許一天前,寧青默給他說這番話,他會相信。
可是現在,看著那個站在對面的男人,他卻是一句話也不會信了。
「挽回,如何挽回?」黎扶月輕聲反問道。
這一刻樂聲大盛,而原本無形的聲音,也化成刀刃,朝著黎扶月劈來。
束髮的玉冠跌落在地,黎扶月的一頭青絲,就這麼披落下來。
樂陣最厲害的一點,就是製造幻境,擾亂人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