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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凶獸為禍世間,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甚至一旦再次走火入魔,黎扶月連自己都控制不了。
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修真界。
寧青默說服了自己,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催動傳音符,將黎扶月的動向傳給了玄輕門的人。
……
寧青默結束了回憶,當時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他以為自己與黎扶月的故事就要終結在這裡。
在此之前寧青默一直覺得,自己和黎扶月的關係平淡如水、可有可無。
而黎扶月也只是他萬千好友之一。
但萬萬沒有想到,從那天起,他們真正的糾纏才正式開始。
時隔一千餘年,寧青默終於知道,原來黎扶月真的給乘黃下了定言咒,叫它無法攻擊人類。
天眠宮的山崖上,寧青默的心越來越亂。
他當年的背叛,再也無法心安理得。
甚至他不由去想——黎扶月身上背負的其它幾條罪名,又真的如人們所說那樣嗎?
寧青默心亂如麻,懷中的琵琶又崩斷了一根弦,一聲刺耳的尖鳴落下,他的嘴角邊居然滲出了一絲血跡。
在場大能紛紛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寧青默聽到這句話之後,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只有孟臨洲冷冷看了他一眼說:「怎麼?寧仙尊是害怕了嗎?」
害怕?
黎風蘭一時間也有些搞不懂這逆徒是什麼腦迴路。
等眾人目光全都落到自己身上,孟臨洲這才不屑地說:「當初不是你的人圍困我師尊和這隻凶獸?虧他曾把你當做朋友。」
朋友?
聽到這兩個字,黎風蘭差點笑了出來。
他曾經的確是將寧青默當做朋友的。
至於寧青默……他們認識了上千年,感情當然也不全是假的。
歸根結底不過黎風蘭忽略了一件事——自己只有寧青默這麼一個朋友,但是對方知己遍天下,他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今天為了利益丟掉他這一個,可轉身還有幾十上百個,這對寧青默來說完全是一件只賺不虧的買賣。
單純,我當年真的太單純了。
這就是太聽師尊的話,結嬰之前都不出宗門一步的後果。
就在黎風蘭胡思亂想的時候,逆徒還在繼續諷刺與挖苦著寧青默。
「眼下聽到『定言咒』的存在,明白自己當初誤會了他,你這又是吐血又是斷弦的。是害怕師尊化作厲鬼,來半夜索命嗎?」
「孟仙尊!」這次,就連蔣意昶這個掌門都忍不住出聲呵斥。
孟臨洲這張嘴,真是完全沒個把門的。
律法堂的弟子們,更是一個個聽的目瞪口呆。
他們已經完全聽不出來孟臨洲是在替自己師尊說話,還是在罵他了。
按理來說見孟臨洲氣到蔣意昶,自己應該開心才是。
但現在黎風蘭滿腦子裡想的都是——這逆徒竟詛咒自己變成厲鬼?
孟臨洲看了掌門一眼,並沒有因為蔣意昶的呵斥而停下來。
他忽然笑了一下說:「也對,我怕是誤解你了。畢竟我師尊黎扶月他……已經灰飛煙滅多年,連做厲鬼的資格都沒有。」
黎風蘭:……
這倒霉徒弟,可真會說話啊。
為師要是真的化作厲鬼,第一個掐死的人一定就是你!
黎風蘭看到,山崖上所有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唯有自己的師尊,還一臉興趣盎然的看逆徒在這表演。
……原來這就是《天眠道生》里說的「出塵」嗎?
寧青默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的一隻手慢慢從琴上落了下來。
失去了衣袖的遮擋,黎風蘭這才看到——原來不止琴弦裂了,甚至就連琴身也裂開了一道長長的縫隙。
這位已經轉修無情道的大能嘆了一口氣,他看向孟臨洲並輕輕地搖了搖頭。
男人又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琵琶,語氣平靜地說:「不是害怕厲鬼索命,而是我心中有愧。」
心中有愧。
這四個字他說的格外認真。
寧青默雖然已經離開了玄輕門,可他畢竟曾是這個門派里的傳奇人物,有很多舊友在此。
聽見寧青默這麼說,剛才趕來一起封印乘黃的另一個玄輕門修士忍不住說:「我知道寧仙尊與黎扶月曾是好友,當初……乘黃的事情或許有誤會。可那又如何?若不是他之前親手放出三百隻凶獸,怎會有那日的誤會!還有斬斷冥河——」
「仙君。」蔣意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抱……抱歉。」玄輕門的修士終於想起,自己還在天眠宮的地盤,不能罵的太過分。
寧青默始終沒有說話。
而黎風蘭就像沒聽到有人在細數自己罪行一樣,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那把琵琶上。
琵琶上的裂紋越來越大,寧青默不由伸出手去輕輕從這些裂隙上滑過,嘗試著用靈力修補。
儘管寧青默在努力遮掩,可黎風蘭還是發現了這把琵琶上的蹊蹺——
原來在琴身之內,竟然有一股強大的靈氣,不斷周而復始的運轉著。
黎扶月與寧青默曾經一起探訪過不下二十個秘境。
在其中一個秘境,刻有一個養魂的功法。
當初黎扶月和寧青默兩個人都覺得,這個功法非常雞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