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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本來就有問題的人,在不見光的房間裡呆一千多年……那他只能變得更加變態。
程渡安又開口了:「實不相瞞,我將你帶過來,本身是要殺了你的。但是——」
「但是什麼?」黎風蘭咬牙問。
「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程渡安站了起來,背對著黎風蘭揮了揮袖。
下一刻一個小小書案,就出現在了黎風蘭的面前。
「你要做什麼……」黎風蘭發現,自己是真的摸不透程渡安的想法。
「我做什麼,你馬上就要知道了。」程渡安笑了一下,從書案上拿起一支極細的筆。
重生過的黎風蘭,心態好了許多。甚至看到程渡安提筆,他還忍不住在心中和自己開起了玩笑——難不成程渡安想要用筆戳死我?
那怕是有一些難度。
只見男人慢慢地坐在了書案前,用筆尖蘸了蘸案上那一小碟硃砂。
他沒有說話,只是拿著筆起身走到了床榻前。
程渡安又一次跪坐了下來,且半個身子都趴在了床邊。
黎風蘭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雖然現在身體還不太能動,但是黎風蘭仍舊花費全身的力氣,嘗試著離程渡安遠一點。
身著紅衣的男人,看向黎風蘭的眼神非常溫柔,但是這樣的溫柔,卻也有些滲人。
「別動。」見黎風蘭想朝內移,程渡安立刻收起了笑意。
他伸出左手,狠狠地捏住了黎風蘭的下巴。
程渡安的手勁很大,想來只用這一下,黎風蘭的下巴就已經青掉了一塊。
「程渡安,你到底要做什麼?」黎風蘭咬牙問道。
紅衣人沒有說話,他死死地捏著黎風蘭的下巴,左右將黎風蘭打量了一會。
過了一陣子,程渡安執筆的那一隻手,也慢慢地抬了起來。
看著那根蘸了硃砂的筆,黎風蘭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但是他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來。
黎風蘭的額間,忽然傳來一股清涼的感覺。
他愣了一下,稍稍停頓過後,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這一眼,正好與程渡安的目光相對。
只見身穿紅衣的男人,此時正拿著那支筆,異常認真地在自己的額間描摹著什麼。
……這個位置,正是自己上一世額間那抹道印所在的地方。
道印這東西,本身只有從小修習無情道的人才會有。
它意在提醒修士,無論身處何地,遇到什麼樣的問題,都要穩固道心。
黎風蘭雖然不是無情道修士,可他剛去天眠宮的那一年,始終記掛著人界的事情,一直沒有辦法好好修行。
於是邱晚游就動手,在黎風蘭的額間,留下了這一個道印,權作提醒。
程渡安的動作非常輕柔,他一點一點的在黎風蘭的額頭上描摹著。過了好久,終於戀戀不捨的放下了手中那支筆。
「好了,」程渡安轉身隨手將筆丟在案上,「這下有七八分相似了。」他看著黎風蘭,輕聲說。
影殿非常空曠,程渡安的那一句話,也隨之在殿內迴蕩了起來。
重生之前,黎風蘭在《天眠道生》的評論區學到了很多新知識,新詞語。
看到程渡安現在這樣子之後,有兩個字於瞬間從他腦海深處蹦了出來。
替身。
等等等等……我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正在黎風蘭於心中反覆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的時候,原本空空蕩蕩的大殿裡,竟又出現了一個檀木衣架。
而衣架上,則掛著一身黎風蘭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衣袍。
那是一件白色的疊錦長衫,其上還繡著一點點金色的紋樣。
……熟悉的疊錦長衫,再配上額間的道印。
剛才哪裡是自己想多了,程渡安這分明真的是在將自己往黎扶月的樣子打扮!
黎風蘭看出了這一點,而程渡安也沒有隱瞞他的意思。
「穿上它,再配上白玉劍……你真是這世上,我見過的與他最像的人。」男人笑著說道。
紅衣人從床邊站了起來,他慢慢地走到了衣架旁,一把將那件衣服拽了下來,最後滿心懷戀的擁入了懷中。
「你要是想多活幾天的話,就換上這件衣服,」程渡安把衣服扔到了黎風蘭的身上,接著輕聲說道。
程渡安這變態,他果然是要自己扮做黎扶月的樣子。
平心而論,程渡安長相不錯,他五官明艷,要是正常起來的話,絕對也算是風流倜儻。
可是黎風蘭現在看到他這張臉,就覺得噁心。
上一世的自己遇到過不少白眼狼,但是程渡安卻還是這一堆白眼狼里,最最「出類拔萃」的一個。
雖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甚至自己也打算暫時配合程渡安,等對方放鬆警惕的時候,再想辦法取回道心。
可是黎風蘭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咬了咬牙問:「你要我扮成黎扶月的樣子?」
程渡安好像並不意外黎風蘭猜出自己的目的。
他笑了一下說:「是。你沒得選。」
「如果我了解到的沒有錯的話,明心宗的程渡安仙君,當年應該也是追殺黎扶月的一員吧?」
聞言,程渡安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非常誇張,在空蕩的大殿裡顯得格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