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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一次,黎風蘭開口並不是直接告訴陵不厭當年的事情,而是反問道:「師尊,你知道古書上可有寫過,人在談以塔裡面的時候,意識何存嗎?」
看到黎風蘭忽然嚴肅下來,陵不厭便已經意識到了對方的問題並不遠一般。
而聽見他說「談以塔」,陵不厭也隨之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半晌後,陵不厭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並不知道。」
「師尊也不知道?」大概是習慣了陵不厭無所不知的樣子,聽到他說的話後,黎風蘭也不免有些吃驚。
陵不厭笑了一下,他揉了揉黎風蘭的頭髮說:「我當然不是什麼事都知道。」
這忽然的一下,讓黎風蘭臉頰微紅,他輕咳兩聲,將視線轉到了一邊去。
而捕捉到陵不厭話里的信息後,窩在黎風蘭懷中的乘黃,忽然激動了起來。
「嘖嘖。陵不厭當然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了,」語畢,乘黃炫耀似的用軟軟的童音對黎風蘭說,「比如他就不知道我們凶獸一族的事情,若是風蘭想知道的話,問我就好了!」
然而乘黃的小算盤落空了。
聽到它的話,黎風蘭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看上去並沒有了解凶獸一族八卦的想法。
只見陵不厭想了一下繼續說:「古書上雖然有寫談以塔,但是在你之前,這世上魂飛魄散者,還沒有一個成功凝魂的。」
原來是這樣嗎……
經過陵不厭這麼一說,黎風蘭也算想了起來,這世上魂飛魄散的修士不少,而像自己一樣,又僥倖重活一世的,倒是真的沒有。
「怎麼了?」陵不厭問,「風蘭忽然想起的事情,可是與談以塔有關係。」
「嗯。」黎風蘭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陵不厭,無比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曾經黎風蘭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將這一件事說給任何人,但是現在,他的心中沒有一點猶豫。
哪怕這曾是他深埋心中的最大的一個秘密。
「我在重生之前……也就是靈魂正在談以塔裡面的時候,曾經去過一個地方。」
說道這裡,黎風蘭忽然緊張了起來。
他想起了一件事——自己和陵不厭都曾是天之驕子,曾經以為自己將命運牢牢地握在手中。而後,他們又分別被天道所害。
可是知道自己的命運,是被天道「安排」出來的,與知道這世上的一切不過是一本「小說」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什麼地方?」
「一個……不屬於這世間,之前我也不曾聽說過的地方。」
不屬於這世間?
初玄仙祖陵不厭,或許是最了解這世界的人,他不但能夠找到這一片隱藏在冥河上游的霧梅花林,甚至於還在無盡煉獄裡呆了一遭。
他不知道,哪裡還有「不屬於這世間」的地方存在。
說話間,黎風蘭緩緩地握緊了放在小案上的茶杯。他在心中給自己鼓了鼓勁,終於將話說了出來。
「師尊,我看到了一本書,那本書叫做《天眠道生》。」說這句話的時候,黎風蘭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陵不厭 。
看到對方皺眉的動作,黎風蘭終於確定,師尊真的就像自己想的一樣,不知道這本書的存在。
他說:「書?我只知道,天眠宮有一塊巨石,我曾在上面刻下了這四個字。」
「嗯嗯,」黎風蘭點頭說,「對,但是我要說的書,和那塊石頭,沒有太大的關聯。」
在開口之前,黎風蘭思考著自己應當如何組織語言。而在開口之後,他在內心某種力量的催使下,一口氣直接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黎風蘭說:「那本書似乎是另外一個,和我們完全不同的世界中人所寫。書中的『主角』就是我的師弟林朝塵。」
聽到這裡,就連乘黃都緩緩地張開了嘴巴,一臉呆滯的向黎風蘭看去,而陵不厭則點了點頭,眸色變得格外幽深。
黎風蘭繼續說:「那本叫《天眠道生》的小說,自然是圍著我師弟林朝塵的經歷所寫。故事的大半,都發生在千年之前。主要講的便是師弟不斷進階,還有我……的走火入魔,讓人世間生靈塗炭的故事。」
「看過那本書的人,說我是其中的『反派』,書裡面我的結局也與現實一樣。」
「嗯。」陵不厭點頭不語。
「……後來或許是因為我這個反派死了吧,故事也變得平淡了起來。大抵就是師弟修煉,成為修真界一方大能的故事。而我們——你、我甚至於就連莫憎羽,都是這本小說後半段出現過幾次的小角色。」
「啊?」乘黃聽到這裡,完完全全的懵掉了。
黎風蘭想了想,換了一個角度說:「也就是說,其實後面發生的許多事情,也和即將認識的人,我在重生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不同於乘黃,至此陵不厭算是完全明白了黎風蘭的意思。
他想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實的,又與那本書有什麼關係。
「然後呢?」陵不厭忽然問,「書中我們的結局,與今日一樣嗎?」
聞言,黎風蘭搖了搖頭說:「不一樣,書中的『黎風蘭』因意外而亡,他死的時候,正好與莫憎羽在一起。」
「所以你一直都提防著莫憎羽?」陵不厭終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