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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扶月被師尊養在雪域梅洲,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刁蠻無禮的人,更沒有與這樣的人打交道的經驗。
聽到何姻緣的控訴,他站在這裡氣了半天,居然不知道應該怎樣反駁。
其實黎扶月聽了她的話後也是有些心虛的,畢竟他有殺死段千里的能力,可卻因為一個失誤將對方放走,繼續為禍世間……
眼見著何姻緣要哭了,黎扶月總算嘆了一口氣,坐在她床榻邊上耐心等她吃完葡萄。
「哎,其實你雖然笨手笨腳,可態度還不錯,」何姻緣看了黎扶月一眼,一邊嚼著葡萄一邊說,「等往後,你要是在天眠宮混不下去了,也可以來我家,當個小下人也好。」
「呵呵。」
說完這句話後還不盡興,何姻緣慢慢坐了起來。
她伸出手去戳了戳坐在床邊的黎扶月,接著「嘖」了一下說:「你的確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不如嫁……啊不,入贅到我家吧。」
聽到這裡,黎扶月終於忍無可忍的憋出了一句話:「等我混不下去的那天,你怕是早死了,說不定投胎都投了好幾輪。」
說完,黎扶月就將放在床邊的葡萄端走,看清樣子是真的不開心了。
聽到他說的話,床上的何姻緣立刻發出一陣爆笑。
「哈哈哈哈,那我們不如看看,到底是誰活的久一點。」她挑了挑眉說。
當時黎扶月並沒有將這句話當一回事,畢竟自己是修士,哪怕修為停滯不前,再活上三兩千年都不是問題。
眼前的小姑娘只是一個普通人,無論她多能活,都不可能與自己相比。
但萬萬沒有想到……他最後還真就輸了這場比試。
被何姻緣折磨了足足一個月,對方終於養好傷離開了這裡。
而就在她走後,黎扶月在西廂房的空床上發現了一張紙條,上書「千里姻緣一線牽」幾個大字。
那幾個字寫的歪歪扭扭,看上去好像連筆都提不穩,同時紙條上還有著散不去的濃濃妖氣……
千里,姻緣。
答案已經擺在了黎扶月的眼前——「何姻緣」她壓根不是什麼普通傷員!而是段千里偽裝出來的假身份!
段千里的祖先畢方是妖神,只要他想,他大可以偽裝成人,不被任何修士發現。
彼時段千里身受重傷,且被到處「通緝」,根本跑不回妖域。
儘管能夠偽裝成人的他不怕天眠宮修士的搜索,可流落在外畢竟不好養傷。
於是堅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他,直接偽裝成一個人族小姑娘,來到了天眠宮修士駐地,讓他們給自己療傷……
這個操作,常人真是想都不敢想。
段千里本來就脾氣不好喜歡使喚人,再加上他是被黎扶月打傷的,所以這些日子裡他便一直使喚黎扶月,並提出各種無理要求。
「段千里……」黎扶月咬著牙將這個名字念了一遍。
看著紙條上的字,黎扶月真是無比後悔自己當初放過了對方。
而在氣憤之餘,黎扶月也不忘將手中的紙條燒成了灰。
這件事實在是太丟人了,他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何姻緣到底是誰。
……
千年前的那件事,本身已經被黎風蘭深埋在了心底。
然而沒有料到,今天「何姻緣」居然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可真是巧了。
站在門邊平復一下心情,黎風蘭便向著密光山的山崖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想:這次段千里就是在故技重施。
被邱晚游打傷後,段千里逃不太遠。
再加上天眠宮弟子已經在外展開拉網式搜索,幾經權衡段千里便再次選擇了「富貴險中求」。
他偽裝成普通修士溜進了天眠宮,沒想被乘黃這隻凶獸聞出了不同的氣味,當做玩具拖到了密光山……
畢竟當初黎扶月給乘黃下的定言咒,只是叫它不傷害人類,沒說不能傷害妖族。
轉眼黎風蘭就走到了山崖邊,他喚來靈鶴朝著宗門的醫堂方向而去。
到了那裡,黎風蘭先去了一趟醫堂後殿,待了一會才出門向藥房走去。
按照記憶配了幾服療傷的靈藥後,黎風蘭忽然轉身朝不遠處幾個鮮少有人問津的藥櫃走去。
纖長而蒼白的手指慢慢滑過藥柜上的木牌,最終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普時散……就是這個。」
看到那三個字後,黎風蘭笑了一下將靈石放在了藥櫃前。過了幾秒靈石消失不見,而裝著普時散的柜子則慢慢地敞了開來。
他伸出手去將裡面的東西取出,
普時散無色無味,除了能讓人的傷口傳來灼燒感以外,一點用處都沒有。
既然段千里這個老朋友來拜訪自己了,那黎風蘭當然不能不給他回禮。
現在黎風蘭已經取完了藥,不過在回密光山之前,他還有事情要做。
……
天眠宮雖然是劍修門派,但是宗門的醫堂里仍有幾名醫修。
黎風蘭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頭戴白色短帷帽的男人走到醫堂後殿,輕輕地在門上敲了幾下。停頓幾秒後,眼前這扇雕花紅木門便自己打了開來。
屋內的書案前站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女修,看到黎風蘭後,對方朝他笑了一下說:「這位道友,你此前送來的藥沒有什麼問題,裡面都是些溫養靈根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