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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佛……」
上官伊吹的聲音由遠及近。
東佛立刻把環玉攥入掌心,背手回頭看向來者,一番粗魯動作險些把環玉捏死。
上官伊吹見他神色恍惚,想起自己答應過軻摩鳩的話,不會把此人趕走,可是再見他居然穿著戚九的外衫,心裡莫名有些吃味。
道,「你那條新臂,可是阿鳩給你做的嗎?」
東佛側首看看幻臂,「沒錯……小兔崽子他……不,是戚九替俺專門幻的。」
「專門」二字,令上官伊吹的五感微繃。
「你受罪了,」他決定直接跳過所有話題,開門見山,「東佛,你此番遭劫,可看清楚是誰所為了嗎?」
東佛道,「是……」
並非他的言談之間有些猶豫,而是軻摩鳩的洪亮聲音突然遠遠呼來,縱得萬水千山相隔,也能聽得清楚明白。
「阿官!阿官!阿鳩他……快過來!」
上官伊吹的神情緊繃,尚未聽得明白,東佛已然如奔走的豹子,飛一般躥出,直奔著戚九的臥房跑去。
兩人前後抵達房門口,戚九已被軻摩鳩扶在床頭,將頭部悉心包紮著,滿臉沾著殷紅的血跡,眼睛空洞無神,狼狽的樣子好似一張被血水浸透的白紙。
東佛欲靠前,被上官伊吹反手撥了一把,最先扶著戚九瘦弱的肩膀,單膝跪在地上仰頭而問,「阿鳩,阿鳩,你可還好」
戚九頭部流了許多血,眼前的白光驟明驟暗,依稀瞧見對方關切的眼神時,心裡想叫他莫要擔心。
結果說出來的反是,「你滾遠點,別碰我!」
眾人皆驚,尤其是戚九的表情與語言嚴重不相符合。
戚九旋即知道是陌川搞得鬼,他不知道為何能控制自己的語言,決定閉緊嘴巴,偏不讓對方得逞。
軻摩鳩難免打抱不平道,「土包子,你這就不對了,阿官是關心你啊。」
戚九再瞧上官伊吹的表情痛楚,一松唇關,「滾開,妖艷賤貨,誰稀罕你們假惺惺的,都滾出去!免得看著心煩!」
真的不能說話!
戚九緊緊捂住嘴巴。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更是古怪。
上官伊吹被罵了雖不高興,可是戚九罵他,如何難聽他都是受得住的,對軻摩鳩道,「或許是他頭部受傷了有些不舒服,我們先出去守著,軻摩鳩你留下替他包紮好。」
單手摁了摁戚九的肩膀,他明顯沒有拒絕,上官伊吹深看對方的眼睛,明顯覺察到對方的戀戀不捨。
真是奇怪。
上官伊吹再環視一遍屋內,看見砂鍋打在血泊里一片零碎,反問,「陌川呢!」
東佛趕緊回復,「他把雞湯潑在小兔崽子身上,被俺及時擋了,他就去軻大人那裡取治療燙傷的藥膏了。」
軻摩鳩一斜眼,「誰見他了,根本沒來過,好嗎?」
上官伊吹隱約覺得此事有些詭譎,他把目光投向戚九時,戚九明顯遞了個求助的眼神。
微微思索,上官伊吹道,「我們都去找找陌川吧,他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存在,若是被不知去向的龍竹焺捉到,估計小命難保。」
領著東佛最先出去。
軻摩鳩替戚九包紮好傷口,見四下里無人,他突然言道,「你的腦子有多重要,你自己不甚清楚嗎?」
並不像他尋常的傲慢無禮,或多或少應是種變相的關心。
待所有人皆離去,戚九也多少恢復些氣力,對著空曠的屋內道,「陌川,你聽我解釋。」
有人咯咯冷笑,「花樓里待久了,見貫了所有的爾虞我詐,所有的解釋都是掩飾,難道你不懂嗎?」
戚九嘆了一口氣,「我承認自己欺騙了你,那是因為你我身上的銀碎,它是個活物,縱使它賜予我們無窮無盡的幻力,然而付出必有代價,誰知道它會從你我身上汲取些什麼」
「少騙人了!」陌川憤恨的聲音持續迴響,「你手上貼了那麼多,怎得不見上官伊吹叫你取下來,我不過分了一杯羹而已,你就處心積慮欺我騙我,實乃小人之舉!」
戚九撫摸著額頭上的白紗,似有痛心疾首,「沒錯,當初情況危機重重,我深怕伊吹出事,才藉助了銀碎的無盡力量,而且在日後的每一次劫難中,也是通過此物助我逃離危險。」
「莫說是你,連我自己也深深耽溺在此力量中,甚至占為己用,許久都未曾考慮過卸除銀碎。」
「我確實沒有資格說你是非,因為我也是同類人。」
「呵呵呵,」陌川笑得不懷好意,「誰管你後不後悔,我現在只想留下自己應得的寶物,不再受鯉錦門的監管。」
言及此處,他不由再三警告道,「鯉錦門的勢利太強大了,我想要活得自由自在,只能藉助你的軀體逃出虎穴,所以你最好配合我,否則我憑藉一張嘴,也能叫你把所有人都得罪光。」
戚九經歷兩次,如今十分清楚陌川藏到了自己的身體內,愈發覺得銀碎詭譎多變,不由誠心建議道,「陌川,你別衝動,這些銀碎若能取下來最好,你何苦要把危險留在自己身邊呢?方才大人也說了,龍竹焺尋得就是你。」
陌川又是一陣冷嘲熱諷,「那你又準備什麼時候取下手上銀碎?」
「待太平時自然會取下來。」
「永遠都不會有太平日的,」陌川直言不諱,「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世間永遠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