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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九緩緩斂回聚鱗長鞭,如同召喚一條巨蟒,俊秀的臉上積滿憤懣,「龍竹焺,你根本不配得到我義姐的愛,你只不過是頭欠抽的禽獸,快滾回自己的世界裡去吧!」
龍竹焺驀地神恍。
上官伊吹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走過來道,「土包子,你莫要心善,現在縱虎歸山,將來必遭更加凶肆的反撲。」
戚九道,「你與上官伊吹就不該暗下里互換身份,目的我也大約猜到了,你們是算計著龍竹焺對偽裝後的你毒下手時,你恰可以藉助三眼環輪幻印,神不知鬼不覺殺掉龍竹焺!」
「對吧,軻摩鳩。」兩句話聲音並不很大,只在二人耳畔流轉。
軻摩鳩原以為他失憶後的傻裡傻氣可以維持許久橫亘,卻不知一個人的精明隨著時間推移,總會回到最初。
天性使然。
對戚九來是好事。
可對上官伊吹來說,或許會是致命的絆腳石。
「也不盡然如此。」軻摩鳩遲疑道,「你既然早看穿了,如何不給我暗示!」揉揉右手間的三顆眼珠,險些被踩爆了。
還有脖頸間的牙痕,差點沒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戚九想,跟你們這些騙子待久了,誰還傻乎乎得想說真話。肅冷了表情,對背負重傷的龍竹焺告誡一番道。
「既然挑破窗戶紙,我也不願多生事端,惹得身邊的人一個個跟著遭殃。」
「你且回去,跟那水人的幻主說清楚,往後再想要打我的主意,明刀明槍僅針對我一人尚好,莫要連累無辜。」
手指懸崖,「你跳下去滾吧!」
龍竹焺呵呵冷笑,一臉熟悉的厭煩,竟然不是驚恐萬分,「你這哪裡是想放我,簡直就是想摔死龍某人。」側目而視,彣蘇蘇垂著頭,一臉陰暗側影,凌亂髮絲半死不活地沾著,看不分明。
戚九同看彣蘇蘇反應,「我擅自篡改了峽谷幻彧,下面已是埊水,我們在埊水裡結怨,便在埊水裡各自安好吧!」
不待對方有任何拒絕的機會,揚手一鞭,聚鱗長鞭畫地為界,整座巍峨的巉岩斷作兩半。
龍竹焺腳底的山石崩塌如潮洪潰堤,巨石散落於首頂,形如星隕紛紛塌陷,每一次呼吸即可葬身亂堆的岩石底下,但每一次呼吸,亦是生機。
不能拖延,龍竹焺僅得縱身靈躍,於半壁巉山與滾落的碎石砸死自己前,於咬牙切齒時,滾滾的恨意清晰鐫刻在心口後,垂直穿透幻彧的界線,落入滾滾泛涌的埊水中。
龍竹焺自成了龍家最重要的掌家人後,就沒在皮肉上嘗過更多苦頭,眼下身陷囹圄自身難保,加之脊負傷嚴重,鞭痕深可見骨,根本無法游泳。
只得等待……
龍竹焺被埊水浸泡許久,皮肉漸漸泛起令人作嘔的腐爛,極難復原倒是其次,連傷痕深處露出胛骨,都似清洗過度式透著白森森。
最後勉強抱了一截浮木,才被洶湧澎湃的水浪推至岸邊。
岸邊的鵝卵石汲取了普照的光芒,熨帖著龍竹焺微然滾燙的額頭,他的耳畔鳴鳴嗡嗡,仿佛曬過了頭產生幻覺。
青色的鵝卵石面上,緩緩飄出個美麗妖嬈的倩影,這美妙倩影懷中抱物,本應該能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分明。
靠近再瞧,美人兒懷裡,暗自潛伏著一個嬌弱的生命。
若細看,那小生命被無微不至地照顧著,疼愛著,甚至是眾星拱月著寵溺無度。
可是她的身體在陽光璀璨的光照下。
僅有半個影子,在搖動。
第102章 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
柳白骨擺著腰肢, 最終落腳在奄奄一息的龍竹焺面前, 笑吟吟道, 「主人神算,這裡確實有您需要的半幻之人。」
嬌慢睥睨, 龍竹焺被埊水長久浸泡近乎浮腫,整個人蒼白得連血管都在陽光下清晰可辨,背脊處稀稀拉拉的虎斑,難掩令人作嘔的鞭痕, 仿佛自潰爛中依稀瞥見水蛭的啃咬。
沅殤鬼嬰奶聲奶氣道,「近幾日來,本宮一直見這個方向幻氣沖天,必然有詭……」不太喜歡說話人,能說這些已經累乏。
不禁催促道,「這些半幻之人很有玄妙, 能與我冥冥中相互感知, 日後定有妙用。」
柳白骨臨下瞻望一番, 不由嘖嘖惋惜道, 「這小哥哥長了一張極好的皮囊,像個男子漢模樣……」
沅殤鬼嬰登時氣了,命道,「賤婦!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還不快去剝下他的虎皮給本宮使喚!」
柳白骨驚嚇連連, 趕緊把沅殤鬼嬰供在一塊石頭上, 五根細軟的長指合攏, 衍化成一柄鋒利的戮骨刀,一刀準確地刺向龍竹焺的顱頂。
說時遲那時快。
愈昏愈死的龍竹焺竟擋了手,把戮骨刀格在頭顱之上,嘴裡翻著水沫道,「我還沒死透呢,豈容禿鷲來造次!」
柳白骨驚了一瞬,極快恢復正常,「莫說你死了,就是活的,我也照剮了你!」嫵媚隨淺笑,杏仁眸子裡跌出些嗜血的陰損光芒。
再轉戮骨刀時,鋒利的刀鋒驀地劃破龍竹焺的手腕,許是他真泡久了水,仿佛割在吸飽水的海綿之上,肌膚里的血夾著水,緩緩噴出。
「嘶……」龍竹焺的肢體麻木,依然痛抽一口涼氣,但是疼痛可以帶來清醒,他的腦子立刻活絡起來,隨之幻意跌起,連看起來蔫蔫的虎皮陡換神采。
沅殤鬼嬰叫一聲,「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