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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問題。
軻摩鳩意猶未盡地沿著東佛的後頸,揉到他濃密的鬍子中,「聽聞你是北周各大監圜里的常客,被各類污穢雜碎薰陶長大的,估計命硬,耐玩兒,我喜歡。」揪住一縷鬍子,一揪。
「變態……」東佛咬牙切齒。
軻摩鳩才不管他渾身疼痛,還是暈眩欲吐,昂著頭將人自地面扯起來,強硬推到上官伊吹身旁。
上官伊吹早翻身上馬,謹慎摟著腿腳尚軟的戚九,問,「怎麼就你兩個,謝墩雲他們呢?」
軻摩鳩把東佛提在馬背,自己也上了馬後,才解釋道,「謝墩雲說彣蘇蘇那裡需要等等才能跟上,叫咱們先行一步。」
戚九從禁錮的雙臂間露出一隻眼睛,軟問一句,「蘇蘇姐她怎麼啦……哎呀……」就被上官伊吹暗地裡給制服了。
軻摩鳩忽然笑了,應該是不懷好意的,拍拍上官伊吹隱藏起來的手肘,「阿官……你手下留點兒情……不過才三天沒見而已……」
上官伊吹也笑了,「三天,不夠長嗎?」
雙足一夾馬腹,撂下一眾人等,最先鑽入茫茫夜色之中去。
軻摩鳩喊,「你這麼急,那你之前是怎麼忍過來的啊?你!」
謝墩雲轉身走向林間陰暗處的一角,彣蘇蘇抱著腿,小小的一團身影看起來孤苦伶仃。
「蘇蘇,怎麼樣,腿沒事吧?」
彣蘇蘇搖搖頭,似是驚魂未定狀,「這雙腿就如新得的,根本不像是我的,關鍵時刻簡直被抽了骨頭似的,多虧白公子突襲時拉了我一把。」
否則。
密密麻麻的短箭就要殺她個千瘡百孔了。
謝墩雲一拳錘向身旁的樹幹,葉落如雨,「老子真想當面捶死那個龜孫子龍竹焺,他看清楚了你是個弱女子嗎?」
幾十個技巧純熟的連弩射手一齊追在後面,媽的,比立起蟄刺的馬蜂群還要粘人幾分,簡直氣煞人也。
彣蘇蘇附近冷幽幽地冒出來一句清言,「或許龍竹焺放箭打得根本不是彣姑娘,她的腿當時就軟了,疾跑也不能,若是真要她的性命,那些連弩好手何須浪費,一支短箭就能縱貫後心,解決問題。」
「料想,也僅是把她從龍家祖宅附近驅趕罷了。」
謝墩雲心內其實亦是如此認為,道,「你知道自己幾天沒說一句話了嗎?」一說話,就跟地獄裡初放出來幽魂似的,冷窒嚇人。
白式淺道,「三天。」
「媽的,三天!」謝墩雲磨了磨嘴裡的牙齒,咯吱咯吱,「方才你若不拖著蘇蘇飄了半晌,老子都以為世間根本沒你這麼一個人!」
白式淺道,「不用謝。」
「姓白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劫後餘生里,給老子半死不活地說話。」蘇蘇看起來有些頹靡,他需要找人宣洩滿腔憤怒啊。
白式淺默默起身,「這種程度算不上稱為劫吧?頂多僅是沒讓你打爽而已。」
的確如此。謝墩雲倒抽一口氣,「你是不是還在擺弄戚九給你的極玄子」
白式淺經他無意提醒,目光錚錚,又重新投入解鎖手中的極玄子。他有些執拗,許是一個人獨行獨斷久了,一旦投入某種東西中就很難抽身。
謝墩雲很想罵人,低頭瞥見草甸間,清晰印有一團圓潤而飽滿的坐痕,便知道白式淺並未完全遁形,已經站起來了。
「我們該去追上官他們去了,」白式淺眨動微酸的眸子,緩緩步向彣蘇蘇的身邊,冷然卻彬彬有禮道,「那人害你之心雖然不甚迫切,姑娘還是早些與過去的那個人,劃清界限吧。」
彣蘇蘇慘然一擤鼻子,「白公子所言,談何容易。」
白式淺冷靜道,「情致以魔,魔生囹圄,情多則墮,想多則升,情想參半,則生人間。愛即苦痛,悲切,愁憂。」
謝墩雲噗嗤一聲哈哈大笑,「小九總叫你大神,我看你其實就是個瘋子,擺弄那個極玄子快擺弄出魔障來了,好好的人,說話開始神神道道的……」垂目一瞥白式淺走過的地方。
一滴,一滴,草尖上緩緩划過紅殷殷的珠子,墜入泥土。
「他奶奶個熊的,你受傷了!」謝墩雲三步並作兩步,朝著足跡消匿的地方,一把抓去。
他的粗糙手指間,當即觸摸到流水一般抽離的袖角。白式淺捻了蔽身訣,連草甸中亦不在留下任何足跡。
「別碰我!」泠泠一句,已然酷寒臨至。
謝墩雲罵道,「老子也不稀罕碰你,但是你受傷了,老子就不能袖手旁觀!」對著嚇了一跳的彣蘇蘇招手,「沒事啊,你別擔心,都怪這白瘋子自己是個笨蛋,你去尋些止血的草藥來,快去!」
白式淺道,「確實不是彣姑娘引起的,我這條腿前些時候受了傷,一直未曾好好調養,舊疾復發罷了。」
彣蘇蘇也覺得不該自私自利,再尋思竹子的事情,擰了腰,替白式淺尋藥去。
等她走了,白式淺才冰冷指責道,「你不該當著彣姑娘的面,說出我受傷的實情,她心裡壓了擔子,以後再不會輕易讓人護她。」
「是是是……」謝墩雲忽然有些懷念與他爭辯不休的場面,「你說的都對,趕緊叫老子瞧瞧你的傷。」
白式淺道,「我發過毒誓……」
哎呀!謝墩雲大咧咧打斷他的毒誓內容,「你給老子想好,若是你帶傷去了懿縣分門,走一路撒一路熱血,花鯉魚能看不見你?你當他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