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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九簡直不能控制自己的錯愕。
上官伊吹拉住他的手,不由分說領入裂縫中去。
白式淺冷眼旁觀半晌,也是第一次見此奇觀,修長的涼指微攥了攥傘柄,隨腳跟了進去。
第27章 魂兒跟進來了嗎
高階層的幻彧世界就是另一層世界,戚九進入縫隙中的第一感覺,便若半空墜落跌入清澈無底的深潭。
又冷又激。
當他的雙足明顯感覺腳踏實地的觸感時,上官伊吹掌心的溫暖,最先喚醒他朦朧的視野錯位。
血色與屍體轉眼散卻,衍幻山高水闊,自是欣欣向榮的山野風情,他的目光輕輕落向彼畔。
上官伊吹溫脈而笑:「魂兒跟進來了嗎?」
戚九臉皮劇漲,準備撤手,上官伊吹反攥緊了,「無妨,這層幻彧屬於未知之術,一旦發生崩塌,你跟著我,才不會陷入囹圄。」
兩人目光微融,白式淺剛執著傘默默瘸步進來。一見情勢,冷不丁對戚九暗示道「應該辦正事要緊吧?」
被他刺激,戚九斷水般抽去手,「大人體恤,小人習慣自己走,走得穩當。」
上官伊吹瞧他眼底露出絲氣惱,銀絲盞中的茶湯儼然要潑出來似的。
尚不容置疑,天地間渾然一震,是幻彧根基不穩定的體現。
不由凝神反思,「真叫我猜對了,外表看起來無堅不摧的堅殼,內里卻是極不穩定。」
才念,就聽叢林深處猛虎長嘯,震得鴉雀紛紛驚擾,自濃綠中魚貫而行,接著就是女孩子聲嘶力竭地求饒聲。
兩人趕緊往聲音源頭尋覓。
樹林深處,戲弄之聲不絕於耳,幾隻人形虎紋的小孩圍著一方清澈見底的満運痢?
此刻塘水被攪擾得渾濁不堪,裡面似有什麼東西在沉浮,再看那幾個虎皮孩子手裡執著長杆,前後在水面上戳動,偏不讓水裡的東西浮出來。
戚九與上官伊吹側身藏在樹後,面面相覷。白式淺忍住腿疼,踮腳臨躍,五步連成一線,翩翩飛在樹梢。
所以水裡面的東西他看得最真,應該也是個孩子,被數道長杆枷鎖般阻攔在水底,完全透不上氣。
為首的虎皮孩子目眥牙劽,壞得最凶,只聽他哈哈大笑不止,「給我好好收拾這個野種!我娘一直說了,野種的命不值錢,隨便我怎麼欺負都行。」
「況且她膽敢打碎娘的寶貝罈子,回家也會被活剝一層皮下來。」
「還不若我來替娘先教訓這個野種!」
旁邊另一隻卻長得異常尖嘴鼠相,「竹子,別呀,她在塘里喝得也差不多了,萬一真淹死了,聽我爹說淹死鬼很可怕的,舌頭吐出來有這麼長!」雙手虛空比劃三尺距離。
「算了,今天玩得是有些過火。」其他虎皮孩子也微露怯色,紛紛附和。
戚九同樣看出池塘里浸泡的是具瘦弱的身影,簡直要氣爆,挽起袖子準備上前去收拾那個領頭的畜生。
上官伊吹適時出手攔他一下:莫要輕舉妄動,編織幻彧的人做出眼下這場情景,是存有某種意圖的,你若肆意改變哪一個環節,都會影響到結果的。」
「暫且靜觀其變吧。」大手輕輕觸摸在戚九的頭上。
戚九隻得聽話勿動。
幻彧此刻又不穩定,地面猛地晃動了一下,幾個做壞事的虎皮孩子中,有人哇哇叫了出聲。
「竹子,走吧,這裡感覺怪怪的!」
「別真弄出人命來!」
叫竹子的傢伙臉色極沉,仿佛不解恨,又往水底捅了兩下,手中竹竿丟去,領著一群壞東西嘻嘻哈哈走掉了。
待人前腳走個乾淨,水塘的渾濁里,緩緩冒出顆小小的人頭,濕潤而凌亂的髮絲間,一雙驚恐萬狀的大眼睛打量著幾人的離開。
等人走盡,始才緩緩從池塘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疲軟得癱倒在水畔的淤泥間。
潛伏在樹葉間的三人終於看清,被欺侮的女孩子上肢屬於人,而下肢則是一條碩大華麗的魚尾。
可惜魚尾光彩奪目的鱗片間,嵌著數道駭人的陳年疤痕,還有些新傷在汩汩流血,分外悽慘。
女孩從塘畔的雜草中扯斷幾枝香蒲草,再把蒲棒撕碎,扯出柔軟的絨,輕輕鋪在新傷口中。
嘶~好痛~
可憐的女孩倒抽一口涼氣,雙眸閃爍,先是一兩顆,最終噼里啪啦地滴下豆大的淚珠子,顆顆跌落在漂亮的魚尾間,化成淡白的珍珠。
竟是鮫人。
女孩子的珍珠淚顆顆敲擊地面,幻彧中的景象頓失穩定,如平靜的湖面泛起漣漪,環環相接。
「幻彧在變,你過來!」上官伊吹伸手去抓戚九的手,可是地面微晃,順勢而為,就把戚九摟入懷中。
山琮樹群漸漸模糊,最終又緩緩清晰。
眼前的景貌完全轉換,變成又簡陋又陰仄的小屋裡。
戚九與上官伊吹蔽身的大樹變成了破破爛爛的木床,他正坐在對方的大腿上,唇瓣就在上官伊吹的呼吸範圍之內。
這是什麼情況。
上官伊吹並不覺得冒犯似的,「就跟你說,幻彧不穩定的,我若不拉著你,誰知道你此刻跑到哪裡去了。」
戚九乾笑,能與上官伊吹獨處的機會不多,能坐在他腿上的機會也不多。
不過雙雙對對躺在床上,就有點尷尬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