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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殤鬼嬰一向如此,言辭談語老神在在又神秘兮兮,柳白骨嘴上道句諾,心裏面反覆嘀咕。
不過是個小嬰孩,即沒有千里眼,也沒有順風耳,如何一切運籌都被她掌控於懷,也是詭事一樁。
陌川提著許多果蔬魚肉,累時便嗅一嗅香囊里的氣息,仿佛獲得無窮力量,一口氣走回了小棧。
棧內的秋鵑花一夜競相爭放,紅簇簇妖嬈可愛,滿枝的花團錦簇,壓得柔韌紙條輕輕垂垂,恰似含羞的嬌娘。
花間縫隙里自有一番風情。
謝墩雲怪異的笑聲從枝丫間偶有爆發,驚得陌川險些把籃子裡的雞蛋全扔出去。
就聽謝墩雲悄咪咪道,「你吃了這葡萄,老子就吃藥。」
陌川只在花娘準備勾.引客人的時候聽過此類腔調,不由雷觸一般,周身惡寒泛泛,奈何抵不過強烈的好奇心趨勢,摧動意念,繁密的秋鵑花打開一道縫隙。
就見謝墩雲口裡含著一顆葡萄,撅著嘴,往空泛的石桌另一頭伸去。
本以為他魔障了,空蕩蕩的石凳上浮現出一隻冷冰冰的大手,那手出現得極快,探出兩根指頭一頂,把葡萄猛地捅進謝墩雲的嘴裡。
動作太猛太急,導致葡萄噴出了甘甜的汁液,和著謝墩雲的口津流淌而下,沾得水光絲漣。
謝墩雲唔唔一聲。
那兩根手指徑直把他的舌頭揪了出來扭了三圈,白式淺冷綿綿的聲音迴響,「是乖乖吃藥,還是讓我把你討嫌的傢伙揪掉?」
謝墩雲疼得臉都白了,大著舌頭道,「呲……吖吧。」
畫面太驚悚不宜觀瞻,陌川默默地讓秋鵑花開得更多更密,把謝墩雲與看不見的男子遮得嚴嚴實實,連根頭髮絲都留不出來。
趕緊逃離是非之地。
路過涼亭時,恰遇見戚九拿著兩串冰糖葫蘆,對著一顆泥人頭自言自語。
遂招呼道,「你小子怎麼回來這麼快?!」
戚九確實早回來了,本來他特意買了兩串冰糖葫蘆,想要給東佛送一個哄他開心,可是東佛的精神狀態極度失常,關在屋子裡絕不開門,連軻摩鳩都進不去。
他只好坐在涼亭里尋思著,如何才能以自己之力,做一套嵌金的假牙。
聽到陌川喊他,始才回魂,再看陌川買了許多東西,過來搭手道,「怎麼買了這麼多?」
陌川笑逐顏開,「不是買的,是送的。」
「今兒個不知道撞了什麼大運,你走後沒多久,市廛里有人居然散米散肉,均均得白送,多好的事兒啊,我就各樣拿了些。」似是說累了,陌川把新得的香囊拿出來又嗅了嗅,真是沁人心脾。
戚九笑道,「你會是拿這種東西的人嗎不太像啊!」光身上的紅紗衫子一套都需要一枚金碟子的,會圖著那一星半點便宜
陌川嬌道,「可不能這樣說,我以前也窮苦過的。」
戚九笑著賠罪,又問是哪家給的,全城人給一份,起碼得分出個千兩金銀。
「北周的有錢人海了去的,沒準你隨便跌個跟頭,來扶你的就是個金主,」陌川不得不送他一個大白眼,「龍辰泰啊!北周第一金主爸爸。」
龍辰泰
那不是龍竹焺的商號嘛?
戚九正要問龍辰泰為什麼布施米麵,上官伊吹攜著一張紅柬,暢步走來。
陌川深看上官伊吹一眼,連忙提著小籃子姍姍走了。
戚九立馬被他手裡的紅柬吸引了注意力,忙問道,「大人可有什麼喜事?」
上官伊吹不說話,隨口將他手裡的糖葫蘆咬掉一顆,酸甜的口感令他口腹之慾得以饜足,尤其再看戚九迷離的雙眼盯著自己,益發舒懷道,「應是好事。」
偷了一口香,才把紅柬遞給戚九。
戚九舔舔殘留唇畔的糖渣,細看紅柬內容,居然是彣蘇蘇寫來的請柬。
邀請上官伊吹攜幾位兄弟,一同去星畔海赴宴。寥寥數字只有此一層意思,落款是彣蘇蘇並無異議。
然而多餘的解釋一句沒有。
上官伊吹道,「我已經遣人問過的,星畔海是龍家新購的一片族業,彣蘇蘇出現在那裡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她認祖歸宗了,當然這種可能略小,但絕非沒有。」
「另一種是,她被龍竹焺捉到了,故意設計個圈套準備要對付你我。」
戚九思考一下,道,「可是大人說,應是好事,足見大人對於第一種猜測的把握性更大,對嗎?」
「聰明的小壞蛋!」上官伊吹憐愛極了,又親親他的嬌軟嘴唇,「龍竹焺消失了一段時間,並不見龍家大肆尋人,二來家族鬥爭貫來如此,有服氣的,總也有些不服氣的異類。」
「彣蘇蘇是龍家血脈一事,肯定是瞞不住某些人的耳目,趁著龍竹焺不在時,鬧出些以鳳代凰的動靜也是情理之中。」
「最主要的是,龍辰泰今日在北周各大分鋪布施糧肉,如此鋪張浪費,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
戚九覺得他說的有理,可是冥冥中又覺得滿是破綻,雖然看似嚴謹,卻總有些搪塞的意味。
小心翼翼試探道,「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搖搖手中紅柬。
上官伊吹捉了紅柬一扔,「彣蘇蘇既然已經找到了安定的歸宿,當然是不去打擾她更好了。」
顧名思義。
我和你,誰都不去星畔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