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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一道門,創造了一方流光溢彩的無限幻彧。
遮擋鯉錦門的紫竹林,便是由底層紫色琉璃錦鯉所發散的光澤所籠罩。
上官伊吹推他一把:「別像個土包子一樣,快走!」
戚九始才喚回魂魄,按照赤橙黃綠青藍紫的順序排布,那道異常與整個鯉錦門的煙柱應該產生於橙色所能籠罩的方位,戚九趕緊指明了方位。
上官伊吹忽然含笑,「你從橙霜塢中硬瞧出赤黃色的煙氣,真是目光如炬呢。」
此笑十分弄人,正似繃高人的心弦,挑手一撩。
戚九也不清楚是什麼情愫貿然生成,自喉頭升起窒酷的乾渴,整個心房被硬拳緊攥,上下一掣,熊熊異火便從眸中噴了出來。
他的眼前,仿佛有些什麼不一樣的景象產生,整個人亦從腳趾一路酥麻直上天靈蓋。
「大人相信小的,小的......」
戚九的瞳仁驀地放大,食指顫抖地指向黃煙升騰的源頭。
「那煙,變......變......變粗了!」好粗,如一道飛鴻,勢頭洶湧。
白式淺一直沉默不語,首次看到戚九的反應驚駭入髓,也忍不住往橙霜塢方向冷眼輕瞥。
一派祥和寧靜。
再看戚九漫頭的捲髮似沖似直,若波斯貓兒受驚一般,雙眸里的恐懼儼然溢出眼眶。
真是活見鬼!
上官伊吹斂去笑痕,分外嚴肅道「看來是幻獸即將成形,大禍臨頭。」事不宜遲,伸手抽出環月彎刀,催促戚九帶路。
白式淺一眨眼,那二人風風火火跑得飛快,想來自己遁形潛入鯉錦門,也不知門裡面會否有何危險,只好趔趔趄趄跟著追去。
趕至橙霜塢,一條細河迂迴縈繞,兩岸新橙緑橘茂密夾道,橘樹倒影油油地在江面招搖,波紋瀲灩生輝,魚龍柱間的橙色尾魚隨光而來,浸潤河堤,仿若自由自在。
河邊百畝橙樹鱗次櫛比,一座紗幔重影的白霜孤塢立於河畔處。
有人閒臥在入河的竹橋上醒酒,赤黃色的煙氣自他的胳膊連背處徐徐苒苒。
戚九愈發瘋狀,最先沖入塢內,一個野狗撲食牢牢鎖住對方的腰身。
男子想事入神,耳中先灌入碎零的腳步,始才抬眼而已,已經被人攔腰控制,不由呼喝「大膽!竟敢擅闖此地!」說著從小腿脛骨的革鞘中拔出一柄三角戟刺刃頭,猛戳向戚九的胳膊。
戚九眼中所觀並不一樣,男子胳膊間的煙氣逐漸編織,最終形成一頭壯碩無比的虎身窮奇,展著翅膀,大張獠牙,猛咬向自己的頭部。
他可不想被幻獸咬穿頭顱,雙腿更快蛇捲住男子的脛骨,裹住男子的身軀往橋邊滾動,邊滾邊扯他的衣服,十根手指沿著對方強而有力的臂膀寸寸摸索。
「你別動,你別動,你的皮肉里存著壞東西,我幫你拔掉就好了。」
男子欲削他的三角戟刺刃頭,亦在身體滾動中,錯戳在竹橋的縫隙中。
他也擰眉大叫「你別滾,你別滾,我的頭暈眩得快吐啦!」
戚九眼中的虎身窮奇幻獸批命嘶吼,斑駁的獠齒高懸頭頂,性命垂於一線間。
上官伊吹瞧二人滾打得難捨難分,好看的眸子裡陰雲密布,本想一刀把二人從中間劈開,孰知鯉錦門的門徒林林錯錯,從四面八方火急火燎地趕來橙霜塢。
這群狗腿子的反應能力變迅捷了。
於是大聲訓斥道「蕭玉舟,你身上沾染了幻獸而不自知,現下更不知悔改抵死反抗,如何?連我的命令也喚不動你了嗎?」
蕭玉舟尋思自己今晌與軻摩鳩大人吃橘酒而已,怎得身上會沾上幻獸?
簡直天降橫禍!
遂而不敢深動,戚九卷著他一路滾向竹橋邊沿,噗通掉入河中。
河水凝寒,激得戚九瞬間耳聰目明些許,再不感受到任何幻獸的存在,轉而回憶自己與謝墩雲到曌河邊挖藕,竭力避開水面。
呃,他不會鳧水啊!
也顧不得再摸索蕭玉舟背後的秘密,掄起雙臂在水底沉浮呼喚。
救命!救命!
有人走過來一把扯住他的領子,將人從河底提起來。
戚九發軟的雙腳始才穩穩立在河畔邊沿。
媽的,齊腰深。
上官伊吹亦下了河,不過他伸手扯起來的反是蕭玉舟,蕭玉舟儼然酒氣消去一半,在上官伊吹的面前禁不住瑟瑟發抖。
二話不說,上官伊吹扯開對方被水浸透的衣領,露出半截堅實的臂膀,臂間明顯纏著白紗,紗中沁出血珠,被水一泡,淡淡融化。
「你昨日與梭蛇交戰,被幻獸的蛇牙曾擦傷了吧?」
蕭玉舟默默頷首,所以他今日才要飲些橘酒驅痛。
上官伊吹再將紗布一掀扯去,露出猙獰扭曲的傷口,伸出一指往傷口內一摳,鮮血頓時淋漓不止,紅燦燦得引人噁心。
周遭趕來的鯉錦衛們紛紛皺眉,避開臉去。
須臾,上官伊吹的手中捏住一枚銅子大小的銀碎,攥入掌中。
真有東西嵌入他的血肉中,然而他自始至終並未覺察。
蕭玉舟唔地低哼一聲,臉色華白,反手捂住滾滾留下來的血珠。
「除了你一人受傷,可還有其他的鯉錦衛曾被梭蛇所傷?」
群人中有人道「被咬的人有好幾十個,需要一一帶來給大人您審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