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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姜翼跨上了車。
幾個急彎重機停在快關門的小超市外,姜翼不需祝微星多言,自己進店裡搬了兩箱蛋糕結帳。是爽快,就是氣勢跟夜半搶劫的只差一把西瓜刀的距離。
祝微星還擔心對方沒注意批發價,結果出來一問,比自己拿得還便宜五塊,也是服氣。
姜翼把蛋糕和祝微星的笛盒一起綁在車屁股上,表情充滿嫌棄,似乎這倆玩意兒拉低了他愛車的逼格。
祝微星問:「你接不接受轉帳?」
又想到轉帳需要他的聯繫方式,忙改口:「或者我明天把錢給你。」
姜翼看了他幾秒,像在評測這人居心,最後道:「明天給我。」
祝微星無所謂:「好。」
這回兩人總算踏上回程,從U藝大門過,已不見那輛奧迪和車邊的舉花的男人。
夏夜的晚風在極速行駛中變得狂猛熱烈,吹得前方姜翼的T恤獵獵作響,吹得后座的祝微星曝露在外的皮膚滑冷冰涼。
很兇,但很爽。
姜翼開得快,又走得小道,沒幾分鐘就回了羚甲里。
7號樓下,在後車人還在解頭盔未反應時,姜翼已將笛盒丟給他,故技重施的把祝微星從車上扛了下來。一胳膊帶人,一胳膊夾兩箱蛋糕,手上還不忘頭盔,就這麼不帶喘地上了四樓。
祝微星都懶得反抗,反正黑燈瞎火也沒人看見。就是擔心姜翼是要把他丟門外還是跑去敲他家門,敲了又會不會嚇到奶奶。
小土匪卻在樓道口忽然停了腳步。
祝微星疑惑轉頭,便和一人大眼瞪了小眼。
幾步之外,竟然站著苗香雪。
祝微星:「……」
這一晚還有多少驚喜等著自己。
苗香雪沒開口,姜翼卻先一步質問她:「你跑這兒來幹嘛?」
苗香雪提著一袋水果,站在405室門外,那兒是梁奶奶和梁家兄妹的家。
「我能來幹嘛,我找阿大啊,我有法律問題要諮詢他。」苗香雪理直氣壯,「梁老太說阿大沒回來,不讓我進去。我明明在陽台上看見他人才過來的。死老太婆刻薄小氣,肯定騙我,問她孫子兩句能死啊!」
她並不因說人壞話就收斂嗓門,喊得整個樓都能聽見。
「我啊,明天就把年輕時穿得名牌裙子全送給阿小,讓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多見識見識外面的大好天地,早晚離開這個吃人的家!再也不回來!哼!」
姜翼深深皺眉:「你能管好你自己就不錯了,還管別人家閒事。」
「你憑什麼教育我?你不還管你媽的閒事嗎?」苗香雪生氣,沉浸於自我的思緒轉了半天總算落到兒子身上,看看掛在他肩上的祝微星,毫不在意地問,「你倆怎麼回事?」
苗香雪罵人的時候祝微星就使了小勁暗暗推姜翼勾在他腰間的手,想讓他放自己落地,但那臂力極強的胳膊跟鐵環似的怎麼扯都沒反應,倒讓祝微星又憋紅了臉。此時對上人家媽媽疑惑目光,只覺失憶醒來的所有尷尬都比不上今天這番經歷。
見姜翼絲毫沒解釋的意思,祝微星只能自己說:「我……扭了腳。」
「這麼不小心?!」祝微星語氣泛虛,在苗香雪聽來反而弱勢可憐,激得她熱心腸發作,又開始喝令她家長工,「快快快,趕緊讓姜翼送你回家。」
說完自己先一步上前敲開了祝家的門。
「祝奶奶,你家微星傷到腳啦,我家臭小子給他一路扛著送回來了!!!」
好嘛,這一嗓子怕是能喊得前後三幢一百八十戶左鄰右里全知道7401今晚的意外和驚喜,徹底讓祝微星剛才的小慶幸化為泡影。
祝微星腦袋垂下,認命。
聽見奶奶詢問自己傷勢,又忙道:「只是扭了下,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你看看這腳脖子腫得跟饅頭一樣,」苗香雪進門,充當指揮,「兒子快把他放到床上檢查檢查,不要傷到骨頭才好。」
姜翼先給他媽去了個警告眼神,讓她別在人家家裡吵吵,再把人放到了祝微晨的床上。
祝微星本想自己善後,結果長工在地主婆的催促下,又蹲他面前查看起了傷勢。
費了番力才把鞋子脫下,祝微星的腳比手更白兩分。姜翼本該一掌就能圈攏的腳踝,此刻卻跟泡發了般粗了一倍,變成一隻白白粉粉的豬蹄,看著可憐又好笑。
「摔得那麼嚴重?」苗香雪驚訝。
姜翼刻薄道:「摔得不嚴重,摔了之後到處瞎跑才作成這樣。」
祝微星不語,權當默認。
姜翼盯著豬蹄看了兩眼,又捏了捏,疼得祝微星抽搐著躲開,又被他不耐煩地抓了回來。
姜翼嘲笑他,」一點疼都受不得?小姑娘?「
祝微星心說那是一點疼嘛?你就是指著我痛處在掐。不過很快他就明白姜翼是在摸他骨頭。有力的手指從他腳背一直摩挲到關節,又鉗著豬蹄轉了一圈仔細確認才慢慢鬆開。
看姜翼那散漫表情,祝微星猜應該沒斷也沒裂。
「幹嘛?不信?自己跑一趟醫院花個幾百照個X光唄。」祝微星的探尋目光被姜翼捕捉,誤會成了不信任。
真沒見過這麼暴躁的,祝微星想。
「我信你。」他只能說。
姜翼給了他一個「算你識貨」的親切眼神。
奶奶提了藥箱站在門邊,是上回祝微星扎到手後特意買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