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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算什麼就算什麼……」
直到一聲砰響拉回了胡鬧的兩人,察覺是什麼動靜,本任他欺凌的祝微星忽然生出一股氣力,一下將伏在身上的姜翼推到一邊,急急忙忙去查看被他倆不小心弄下地的笛盒。
從鋼琴上摔落,距離還不矮,發現盒上邊角多了刮痕,祝微星沒忍住用還泛紅的眼去瞪姜翼。
姜翼把他的模樣看在眼裡,又舔了舔唇才半嘚瑟半無所謂道:「盒子壞了就再買一隻,嫌棄活的,對著個死東西倒寶貝。」
祝微星拉了拉領口不知何時被解開兩顆的扣子,說:「你去旁邊,不要坐這裡!」
心知這是被自己惹生氣了,姜翼冷哼,趁祝微星沒用勁,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笛盒。
「我幫你把這痕跡弄掉,行了吧,還學會趕人了,脾氣越來越大。」
說著還真抱著笛盒蹲去角落,也不拿手帕也不用紙巾,揪巴揪巴揪起點一隻手的袖口給他擦起了笛盒。臉上不甘不願,手下倒認真賣力,讓人瞧著又可憐又可氣。
祝微星看了他片刻,閉眼平了半天呼吸,重新在琴前坐下,再次彈了起來。
祝微星是不願承認姜翼那套幫助自己加強理解曲子的歪理有用,但這一次的演奏的確比之前兩遍都好上許多。流淌的音符婆娑盤旋,遇到空氣里殘留的曖昧濕意,仿佛在琴室里下出一場纏綿的雨,青澀又熱烈,那是祝微星獻給年輕戀人獨一無二的《愛之夢》。
奏完一曲,祝微星滿意。卻故意沒去看姜翼,只整理好東西,穿上衣服才對角落那人道:「走吧。」
卻見姜翼仍蹲那兒盯著面前打開了的笛盒。
祝微星疑惑,上前看了眼,也愣了。
笛子通常被拆分為笛頭笛身笛尾三截才擺放於盒中。此刻,那截笛身連接口卻出現了很明顯的彎曲,甚至斷裂。
剛剛那一摔?
不,不至於。
盒內有柔軟的絨布襯墊能預防大部分的外力撞擊,就方才那衝擊,不該讓笛子遭受如此待遇。看笛身接口處的彎折弧度,顯然是人為!
姜翼該是也看出來了,和祝微星交換了個眼神,表情漸沉。
「知道是誰嗎?」他問。
祝微星上前,伸手輕輕摸了摸盒中破敗的樂器,眼中顯出濃重的心疼與惋惜,雖然它一點也不名貴,甚至早已斑駁破舊,卻是祝微星兩輩子以來的第一把管樂器,也曾經是失憶的祝微星一無所有的貧瘠世界裡的全部。
祝微星搖頭:「我不知道。」
他現在要練琴,吹笛的時間比之往日略有壓縮,但祝微星仍習慣每天睡前都養護清理樂器。他記得昨天將它放入笛盒時明明還是好好的。
姜翼:「今天笛盒離過幾次身?」
祝微星:「好幾次。」
長笛加笛盒有四五公斤,祝微星要上課要兼職,不可能時時刻刻帶在身邊。早上他去汽修店送餅就將長笛留在了餅攤上,上大課則寄放在了琴房,去咖啡館又存在了員工箱。這幾個地方說危險卻都有人看管或上了鎖做保險,說安全又不能保證毫無空子可鑽。且祝微星這一天遇見的人太多了,漁舟街、U藝、故人坊、咖啡館、工作室……嫉妒他敵視他懷疑他的人都有,祝微星一時完美沒頭緒會是誰下的手。
向來自認謹慎的祝微星只能承認:「是我粗心了。」
看著面前人失落的眉眼,姜翼一言不發,眸中划過絲厲色。
祝微星反倒安慰他:「算了,早該換的,我其實早看好了另一把長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就當給我自己提個醒,什麼時候都不該放鬆警惕。」
自從同姜翼交往過密,祝微星的確沒了初初醒來時的四面堤防。會搞這樣的破壞,證明是早在暗處看不慣他的人。他只擔心今天能不知不覺斷了自己笛子,下次是不是就能壞他別的事或傷他本人和身邊人?
姜翼像猜到祝微星的顧忌,回以一聲不屑冷哼。合了笛盒,自己提上,牽著人站起來。
「沒有下次。」姜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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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夢》果然效果極好,送出去沒兩天就過了預選。祝微星也收到主辦方邀請他這周末去參與決賽的通知。
比賽小型,流程自然也簡短,除卻報送時間,當天比當天就出結果,獎項十分上道,除了證書就是獎金,一等獎足有一萬,很有誘惑力。
祝微星對結果倒沒什麼冀望期待,畢竟是他人生的第一場比賽,他只求能順利完成,結果什麼暫不重要。
姜來許是從宣琅那裡聽說了這事,悄悄給祝微星又送來一套九成新的參賽服,對於衣服是誰的卻隻字不提。
祝微星也沒問,只同他道了謝。
姜來又熱情地問:「那天要不要讓我們家司機送你?還是和宣大哥一起去?」
祝微星頓了下道:「我……朋友送我。」
相較其他大賽,洪籽薰紀念賽賽制較人性化,每位參賽者都允許兩至三人陪同,可以是老師,也可以是家屬。提交表格時姜翼也在,祝微星本以為他對那種活動毫無興趣,那個「2」字在填報欄都落了筆,硬是在某人的眼神攻擊里硬改成了「3」。
姜來聽了卻毫不驚訝,脫口道:「你們家寨主送你呀。」
祝微星:「債主?」
祝微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