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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對學生專業素養的全面考驗,技巧、颱風、樂感、應變都要算分,即便部分學生在外多表演經歷,但因是獨奏, 台下混了本班他班本系他系那麼多雙挑刺的眼睛,能穩定發揮的其實不多。
祝微星沒像其他人那樣早早到會場等待, 他不愛和人擠, 只找了處花園角落靜坐,在心裡把考試曲又默吹幾遍後才去洗手間做打理。
沒撲粉底沒打髮膠,只換了衣服鞋子, 卡著點上樓。
一推開後台門,便吸引了全部目光。
祝微星面無表情,只與幾個認識的同學點頭。
辛蔓蔓也在,盯著站她面前的祝微星看了良久才懵然回神,嚴肅地問:「你找到鋼伴了?」
這中間還有個小插曲。
幾周前, 辛蔓蔓就問過祝微星這事。期末鋼伴多緊俏,特別厲害的不接, 比較厲害的檔期供不應求,一個不察約到個濫竽充數, 不加分還要拖你後腿, 讓人頭疼。往日要不靠人情要不靠獎金。辛蔓蔓人脈廣,若祝微星需要, 可主動給他尋人幫忙。
祝微星卻不願再老麻煩她,說已在論壇約到個不錯的,名字辛蔓蔓倒也聽過。
結果剛一進門,辛蔓蔓卻見那理該幫祝微星伴奏的男生坐在別人身邊,而那人,正是金明月?!
又見祝微星獨自前來,辛蔓蔓怕內里生變。
她的擔心其實沒錯。
幾天前,祝微星約的鋼伴撂了挑子。合排幾次,對方質優價廉,祝微星當運氣好得了個大便宜,沒想到一開始就有人給他下了套。
這熟悉的下作手法,不用猜都知是誰,上回吃了大虧,沒讓她自省收斂,反讓她把祝微星當成了死對頭。
鋼伴臨場變卦,可是演奏前大忌,不少在祝微星出現視線就黏著他的人一聽這變故眼神立馬由驚艷變作了同情。
這時有人在外喊祝微星名字,到他上台了。
祝微星對辛蔓蔓感謝關心。
他說:「有個新鋼伴,願意幫忙。」
辛蔓蔓:「是哪位?」
……
賴洋和管曉良嘴饞,來了對面U藝小超市買肉包子。遠遠瞧見個熟悉身影騎車從面前晃過。
「咦?老薑?!」賴洋眼尖,三兩口塞了肉包,拔腿跟上。
要換個地點,管曉良定要罵這傻憨沒眼力見,但他見姜翼是往U藝演奏廳去,無聊又好奇下,管曉良沒攔人,也隨了上去。
一路跟著進到U藝演奏廳,他們這些粗野派,往日哪有閒心來此陶冶欣賞,一時就被眼前靡麗舞台朱紅簾幕閃迷了眼。再定睛,在座男女皆西裝革履盛服紅妝,更襯得他們一個個仿佛野人進城。
「哇,在開演唱會?」
賴洋這一莽夫嗓,惹來後兩排全回頭看,要不是他倆有肌肉傍身大概轉眼就能被扔出去。
姜翼也在後排,卻沒回頭看,坐那兒翹著腿低頭玩手機。
別人都能發現這丟臉玩意兒,姜翼能聽不出來?管曉良看他置若罔聞的背影就知他家老薑沒太排斥他們湊熱鬧,或者說懶得管。
管曉良領會精神,推著賴洋在姜翼身後兩個座坐下了。
「我們為什麼要來聽這個裝逼兮兮的東西?」賴洋莫名其妙。
姜翼手指一抖,失手殺了個隊友:「嘖。」
管曉良警告他:「注意言辭,你的生命已開始倒計時。」
賴洋:「???」
其後的十幾分鐘裡,這夥人硬著頭皮欣賞了三曲黑管、四首圓號、五種薩克斯後,眼皮都打出一套醉拳的賴洋和管曉良在聽見下一個學生名時,總算一個激靈,醒了。
「xx屆,器樂表演專業木管系長笛班4號學生,祝微星。」
角落裡,姜翼收了手機,終於抬起頭,第一次朝舞台看去。
就見一人從後台走來,修身黑禮服像量身定做,素麵朝天也無礙修長身量,款款步伐。於台上站定,鎂光燈落下,那一瞬,往日內斂自周身剝落,光華從皮囊下盛放。像凌空高月,俊雅清皎,像懾夜寒芒,矜傲色正。
平時的祝微星特別好看,足夠好看,可十個他都及不上今日台上那人,萬丈光芒。
場內響起微微喧譁。
「嚯……」賴洋也怔然張嘴只知發出單音節感嘆。
管曉良則頻頻搖頭,一疊聲的「難怪難怪。」
相較他們誇張反應,姜翼反倒異常冷靜,只一雙落去的眼,有些目不轉睛。
而當祝微星的鋼伴上台後,場內眾又起一番波瀾。
那人不是鋼琴系,水平卻遠超九成專業大佬,正是姜家小少爺姜來。
看過祝微星和他在天藍喝咖啡同框照的知道他倆關係不錯,但仍沒想到會不錯到讓姜來能第一次接這活。
祝微星面子不是一般的大。
要是場內觀眾回頭發現大廳角落還坐了誰,這番感嘆大概又要做些縱向延展。
待姜來坐定,台下宣琅示意他開始。
祝微星鞠躬,拿起長笛,吹奏起來。
是馬斯奈的《沉思曲》,又作《泰綺思冥想曲》。風情美艷卻生活放蕩的泰綺思在愛情的感化下,有一天決定放棄一切浮華繚亂,摒棄不堪過去,投奔高潔信仰,重做自己。可她不舍可她掙扎,她橫亘在兩個極端的人生十字路前,放不下紙醉金迷,又跨不去自怨自艾。
整曲說難不難,說簡單卻不簡單,不難的算技巧,不簡單是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