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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申:「還有,讓你們李主任親自來做檢查,我們繆先生已經打去電話了。」
護士:「……」
……
其後的過程便顯得有些冗長。
祝微星乘坐電梯上了頂樓後,除了磁共振被推了一小段路外,其餘檢查幾乎都在原位完成。
他身邊至少繞了四位護士,溫柔妥帖周到細緻,李主任則全程指揮,順便還有若干醫生做輔助,一人勞動一整隻醫療團隊。
終於,一番檢查完成,天似乎也黑了。
病房內重又恢復安靜,梁永富已不在,好像回了羚甲里給祝家人報信,只剩姜來和那張申,竟陪了祝微星一整日。
他生命體徵平穩,但一直未醒,怕是要等體檢報告出來他們才會放心。
姜來特別自責,反覆叨叨說之前不該離開,祝微星不被單獨留下也不會被推倒出事。
被張申安慰幾句,仍見效不大。
張申便轉移話題,問起姜來哥哥的事。
姜來說哥哥本來前兩天答應來校演奏會聽自己鋼琴獨奏,結果血液中心有消息傳來,他就趕過去了。
張申問是不是姜來小叔叔有消息了?
姜來說他也不知道,找了這麼多年隔三差五就有消息,一比對DNA卻沒一個是的,還總有亂七八糟的人冒充,他哥哥都麻木了。但沒辦法,當年他爸爸答應爺爺要找到這失散了三十年的小弟,爸爸去世後,就算再碰壁他哥也得找下去。
祝微星一動不動聽二人聊到探視時間已過,張申見姜來疲累,才好容易把人勸了回去,說這裡有護士守夜,有問題會隨時聯繫,又約了明早再見。
又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後天按上的假肢漸漸湧入氣力,祝微星的身體像被重新充足了電,睫毛頻顫須臾,慢慢睜開了眼。
祝微星打量周圍,他身處的地方像一間臥室,鋪地板,貼壁紙,有床有桌有電視。
角落開著一盞昏黃小燈,典雅溫馨,床頭擺了一台小型空氣淨化器,裡頭滴了花香精油,彌散的滋味清新幽淡,讓人聞之凝神,溫和醒腦。整個氛圍都讓祝微星舒適放鬆,甚至賓至如歸。
握了握手指,祝微星覺得自己行動雖遲緩,但氣力已恢復不少。
一路聽過來,接受了身處醫院位於頂樓的現實,但真瞧見這精裝修套間病房仍讓祝微星消化良久。
他盯著床頭填著自己個人信息的名牌,落款logo 是U市中心醫院。
夢裡出現的中心醫院VIP病房,真的存在。
難不成青臉人老魏也存在?
祝微星自嘲一笑,心知不可能,多半還是舊記憶作祟,現在的自己不知這地方,過去的自己大概來過,才會潛意識入夢,就和最初剛到羚甲里時看見梁爺爺坐車棚前看體彩一般。可是,過去的自己怎麼會來過這裡?
祝微星不知,這一回兩回的,他的腦子真愛跟自己開玩笑,實在沒完沒了,祝微星那麼沉得住氣的人都有些煩了,真真假假,搞得他身心俱疲。
暫且不想去思考,拿起床頭還剩一格電的手機,先給奶奶去個平安電話。那頭果然接得很快,聲音也清醒,顯然在等消息。
祝微星心覺愧疚,怕真被姜翼說對了,自己就是個麻煩精,總讓家人跟著操心。
卻聽奶奶說:「住院也好,趁這機會徹底做個檢查,排查排查這老是不好的後遺症,不要落了病根。你也終於能老實的休息休息。不急著出來,至少住夠五天。」
說完沒給反駁機會,叮囑祝微星讓他早睡,便掛了電話。
比自己還利落乾脆一老太太。
怕是小張警官送自己回來的時候奶奶就已經擔心他了。祝微星無奈又溫暖,方才興起的頹喪也去了大半。
忽然手機又傳來消息,這大半夜的會是誰?
打開一看,原來是小土匪,那就不奇怪了。
姜翼慣例對他發來問號攻擊,一天沒見,祝微星還有點懷念。
回去個問號,立時引來反彈。
【瘟神】:幹嘛不睡覺?
也是奇怪,這人如果覺得自己睡覺了為什麼還發消息過來?怕不是他知道自己入了院?以羚甲里這傳播速度倒也不奇怪。但又覺不至於,誰會把八百里外的消息告訴他,他這還要專心比賽呢。
【星】:昨天睡一天,不累。
【瘟神】:。
【星】:你呢?不是要帶隊比賽,這麼晚不睡?
【瘟神】:倒時差。
這是去地心遊歷了?還有時差?
【星】:在哪裡?
那頭過了快五分鐘才回,丟來張圖。
拍了幢烏漆墨黑的建築,很大,但很糊,座機像素,史前技術,祝微星憑其大概輪廓仍將它成功認出……X市的地標性體育館?
隨手去網上搜了下那場地這兩天的日程,果然找到一個「青年武術散打精英賽」的活動安排,竟還有現場圖。
祝微星沒問他比賽成績,只對圖里出現的簡陋窗台一角發出了些好奇。
【星】:你們去比賽沒住酒店?
【瘟神】:民宿。
【瘟神】:附近酒店緊張,隊裡窮。
【星】:好吧。
【瘟神】:?
【星】:?
【瘟神】:有來有往,基本禮儀,不懂?
什麼來往?什麼禮儀?這人什麼時候知道過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