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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照文說:「這個人再大的雨都不愛打傘,說是嫌麻煩,其實就是覺得打傘不夠酷,寧願淋成落湯雞。」
看沿路幾個頻頻朝那中二鬼回頭的高中女生,事實證明,擺酷有用。
祝微星捏了捏手中另一把傘,清明前後,U市多雨,他帶了兩把,想留備一把在兼職的咖啡廳。
鄭照文忽道:「你給他拿去?」
祝微星:「你不是說他不撐?」
鄭照文:「你拿的他一定撐……」
他說得還挺真誠,仿佛又恢復到曾時的溫和良善,前兩天尷尬的小插曲已不復存在。
祝微星看了他兩眼,還是搖頭,選擇忽略這提議。
鄭照文也不在意,還是慢悠悠和祝微星閒聊:「其實,之前我說U體在籌備運動會並維修跑道的事不是騙你。運動會明天就開幕,體院這活動和一般學校不同,是每年的重頭戲,這次尤其被看重,由政府牽頭,和他校合辦,場面幾乎等同U市大學生運動會,會對外開放,到時你可以去看看,觀賞性很高。」
祝微星卻興趣缺缺:「大概沒時間,我要去打工。」
鄭照文問:「在故人坊兼職?」
祝微星疑惑他怎麼知道。
「有人拍了你在咖啡館彈琴的照片傳到論壇,反響不小,很多人都說要去看你,」鄭照文笑,「不過U體的很少敢拿你開玩笑,你們學校比較多。
雖然咖啡館內有禁止攝影的提醒,但架不住群眾熱情,兼職地點會暴露,祝微星不算太出乎意料。
鄭照文:「姜翼肯定也知道,他竟也由著你,沒找你也沒逼你。」
見祝微星微微顰眉,鄭照文像才察覺自己又有逾越,他忙解釋:「我只是驚訝他這次有這樣的好耐心。畢竟姜翼對你壓著脾氣,對其他人可不客氣,這段時間不知多少無辜群眾被牽連遭秧。」
知姜翼暴躁,也明白鄭照文沒誇大,但祝微星反應平平,像不願涉及也不願相信類似話題。
此時,卻聽前方傳來巨響。
只見原本牽著狗走得好好的人,被一灘亂堆放的建築材料擋了前路。東西是霸道蠻橫了些,但勉強繞著也能過去。前面那人卻偏不,臭脾氣上來對著幾包攔路的水泥就直接踹了過去!
二三十斤的重物,竟被踹得原地飛起,哐一聲撞在才砌了一半的違章小棚上!砸出一隻半人高的巨洞不說,泥石飛濺,木椽斷裂,一陣轟然震顫里,那小棚……直接癱了!只剩一地斷壁殘垣。
一腳把人房子踹爛的人瞧著重新空出來的路,勉強滿意。拍拍沾了灰的鞋,繼續不情不願的遛狗。
站他身後目睹全程又想裝看不見的祝微星:「……」
……
去到咖啡館,心情仍不明媚,祝微星從蕭邦的《離別》彈到聖桑的《天鵝》,從巴赫的《恰空》拉到李斯特的《嘆息》,他面上不顯,卻搞得整個店鋪又喪又憂鬱。
偏客人極吃這套,演奏台前的花籃里小費滿到快塞不下。
間隙休息時,祝微星去餐檯倒水,看到面前坐了個讓他心情更墜落的人。
矮胖半禿,中年油膩,竟是久遠沒見的孫總。
也不知是巧合或他哪裡聽到了咖啡館來了個新琴師的風聲,老熟人見面,現在的祝微星更讓他滿眼驚艷,進了店巴不得眼睛粘人身上。
本就渾身酸痛的祝微星愈發不適,但他上工不到十天,不便請假,打算硬著頭皮堅持,倒是一旁經理眼尖察覺他狀態不好,主動提出若撐不住可以早退。
「你已經快成我們店新的搖錢樹,不好好保護怎麼行?」經理開玩笑。
祝微星緩神後連忙感謝,他其實也不願聽自己精神不濟勉強彈出來的曲,浪費了音樂的美好,且身體壞了又要花錢看病多一筆開銷,便答應了回去休息。
見他要走,孫總想要上前,被經理眼尖攔了,只能眼巴巴地目送祝微星離開下班。
……
祝微星回家進房第一眼竟看見哥哥站在房間窗前手舞足蹈。祝微星嚇一跳,走過去才發現對窗沒人,就戳著一隻狗頭,正朝祝微晨吐舌頭。
大款過年時來家裡哥哥就表現出了又怕又好奇的態度,不敢靠近卻愛觀察,沒想到還會躲在這裡悄悄看狗。
一陣沒見祝微星,大款也格外興奮,抬起前爪想趴到牆上,但肌骨無力,只能往前拱著腦袋,拱成個獅子頭。
祝微星看了好笑又心疼,發現自己也挺想這狗。最後沒放百葉簾,由著哥哥和大款玩。
祝微星則倒了從衛生所配的咳嗽藥水喝,杯子還沒觸到嘴,忽聽一聲嗥吠。
許是一直想嘗試後腿站立又總失敗的大款急了脾氣,猛地發怒高喊,不僅嚇到祝微晨,連祝微星也手抖,連杯帶瓶灑了一地咳嗽藥水。
顧不得管藥,祝微星先去檢查桌上被波及的東西,就聽對面傳來一陣凌亂腳步和熟悉的咆哮聲。
「亂喊什麼?!老子被你嚇得差點在浴室被拖鞋絆死!」
「你看看紗窗被你這狗頭拱成什麼樣了?蚊子飛進來怎麼辦?」
「你還敢嘰里咕嚕?是不是罵我?」
剛洗完澡的姜翼赤著上身,腦袋滴水,只套了條褲子,匆匆忙忙衝進來訓狗。
祝微星抬頭,正和瞧來的人對上眼。
姜翼盯了他兩秒,視線下落到祝微星懷裡抱著的物體,輕輕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