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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看出女兒中意的人正是蕭錯,他再看待整件事的眼光,便恢復了理智、冷靜,明白了老太爺的用心。
反觀蕭錯與蕭銳、蕭錚,不少年頭了,三兄弟始終親近不起來。但是,蕭銳、蕭錚做錯事之後,蕭錯都是一聲不響地善後,更多的時候是吩咐手下或是拜託老太爺及時勸阻二人惹上事端。
讓外人說句良心話,那兄弟兩個這些年真沒幫過蕭錯什麼,沒添亂就已值得燒高香。
就這樣,蕭錯也一直甘之如飴。
那時候,裴大老爺就能篤定,蕭錯既然已經應下親事,便會盡力善待阿羽,這個人偶爾固然彪悍狠辣冷漠得讓人心驚肉跳,但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做不到為難、責難於他而言處於弱勢的人,親朋尤甚。
想通這一點,他完全認可了老太爺的心思。而到如今,蕭錯先後兩次陪著女兒回娘家,何嘗沒存著讓他們放心的一層意思。
這些遠或近的事情擺著,讓裴大老爺對蕭錯的態度又多了三分親切,將話題引到了蕭錯的喜好上,「我在家中無事的時候,親手整理了幾個書房的藏書,發現了一冊年代久遠的兵書和幾幅布陣圖,你回府的時候帶上。」
「是麼?」蕭錯的眸子變得分外明亮,「我帶回去觀摩一段時日,看完就給您送回來。」
「不用。」裴大老爺擺了擺手,笑意更濃,「寶劍贈英雄。由你保管最妥當,若留在裴府,是暴殄天物。這件事就聽我的吧。」
蕭錯起身拱手一禮,笑容宛若冰雪消融,整個人煥發出別樣的神采,「多謝岳父大人。」
裴大老爺哈哈一笑,「快坐下說話,跟誰學了那些繁文縟節的?」他知道,女婿這種人,只有在軍中、朝堂運籌帷幄的時候,只有得到了與用兵布陣相關的寶物,才會現出迫人的鋒芒、襲人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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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毅與兩個妹妹狼狽不堪地回往家中。這件事他們只能先回府告知父母,瞞不住。滿大街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到不了晚間就會傳得京城皆知。
崔毅左臂受傷。張旭鵬以掌為刀,狠切到了他手臂,前臂骨斷了。
崔家大小姐、二小姐一路淚水漣漣。值得她們哭的事情委實不少。
到了外院,問過小廝,三個人才知道父親和大哥還沒回來。
這是什麼兆頭?
傷勢的劇痛讓崔毅這時候再沒有底氣和信心,匆匆交代一句,先回房讓大夫療傷。
姐妹兩個在下人驚惶愕然地矚目中,進到崔夫人房裡,進門便嗚咽著道:「娘……」
崔夫人見她們臉頰腫的不成樣子,二女兒嬌嫩的肌膚還有兩道血痕,手裡的茶盅險些落地,「儷娘、容娘,你們這是……遭了誰的羞辱?啊?」
崔大小姐閨名儷娘,崔二小姐閨名容娘。
「是張旭顏那個小賤人!」崔儷娘語氣怨毒地答完,舉步走到崔夫人面前,「娘,她竟敢當眾羞辱我和容娘,您帶我們進宮去見皇后吧?我就不信,皇后娘娘能容得了當街撒潑打人的事!」
崔容娘則是抹著眼淚跌坐在一張小杌子上。
碰瓷聲讓崔夫人意識到自己的手在發抖,她將茶盅放到茶几上,狠狠掐了掐手心,待自己冷靜下來之後,看著長女的眼神分外冷冽,「你仔細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丟人丟到了這個地步,我可不相信你們一點兒過錯都沒有!」
崔儷娘立刻心虛地後退一步。
崔容娘則驚得跳了起來。
「照實說!」崔夫人語氣更冷,「難不成還要我找下人詢問你們是如何當眾出醜的?!」
「是。」
姐妹兩個再不敢隱瞞,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末了,崔容娘小聲強調道:「那兄妹兩個是存心將我們騙到人多之處羞辱的。娘,您一定要請皇后娘娘給我們做主,張旭顏二話不說就當眾掌摑官家閨秀,誰給她的資格?我們便是告到官府去,也是她尋釁滋事……」
「閉嘴!」崔夫人冷聲打斷二女兒的話,蹙眉思忖多時,問道,「真是他們下帖子要你們去靜香茶樓的?」
「是!」崔儷娘語氣斬釘截鐵,「帖子上的言辭就是字字句句挑釁、羞辱!」
「帖子呢?」崔夫人道,「拿來我看。」
「帖子……」姐妹兩個對視一眼,隨後斂目思索。
「帖子不在我們手裡。」崔容娘失聲道,「離開裴府之前,那名小廝把帖子拿回去了……」
崔儷娘聽了,也想到了那個細節,氣得身形直抖,切齒道:「那小廝是蕭錯的人……一定是得了蕭錯的吩咐。又是他!老天爺怎麼還不把他收了?!」
崔夫人一聽此事與蕭錯有關,當即眼神一黯,道:「回房去,找大夫看看臉上的傷。」
「娘!」姐妹兩個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您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不想給我們做主?」
「我怎麼給你們做主?!」崔夫人的火氣瞬時躥升,「要是有帖子為證,我還可以說是張家兄妹無事生非羞辱了我們崔家的人,沒有帖子,便是空口無憑!我跟皇后娘娘說什麼?
「說你們五哥被人打傷?誰相信?習武之人當街過招,多少百姓都看到了,有損傷也只是一句沒收住力道便能敷衍過去的事兒。
「說你們三個帶著護衛尋到茶樓門前去?還是說你們口出不遜,詆毀、詛咒文安縣主和張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