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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羽有喜的消息,尋常命婦都已得知。相熟交好的上前去詢問她近況,交情泛泛的上前去道喜,足夠她應承一陣子。
除去這些人,便是與崔家相熟交好的女眷,俱是站在別處三五成群,閒閒說話,全然不知她這邊的情形一般。
這樣最好,全無必要應承的人,在這場合下逢場作戲不過是枉費了力氣。
裴羽與昭華長公主見禮的時候,兩女子都不自覺地平添了一份親昵。
昭華長公主的孩子滿月那日,先給裴羽寫了張字條,讓她不准前去,繼而又命顧大夫傳話,苦口婆心規勸一番,待得她允諾只送賀禮不到場之後,做表面功夫的帖子才送到了蕭府。
有這前提在先,裴羽又怎麼能與昭華長公主不親近。
帝後到來之前,最後一個到場的人是長平郡主。
長平郡主身著一襲粉紅色衣裙。
巧的是,裴羽今日穿的亦是粉色——粉紅色暗繡荷花的褙子,配著嬌綠色裙子。
阮夫人冷眼打量長平郡主片刻,輕聲道:「人與人,果然是比不得啊。」裴羽的一身穿戴,讓人覺得是清水芙蓉,長平郡主的一襲粉色,則不能為她嬌俏的容顏增色。相比之下,差的可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還真是如此。」在阮夫人身側的張夫人頷首以示贊同。
裴羽沒聽到二人的談論——知道也沒用,與別人一樣,上前去與長平郡主見禮。
長平郡主見到裴羽,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語氣略略拔高,並且意味深長:「蕭夫人這容貌,並非見不得人啊。」稍稍頓一頓,掩袖而笑,「先前聽聞蕭夫人一度閉門謝客,我還當是……」近前的女子因著這突兀的言語或驚愕或幸災樂禍,陷入沉默。
裴羽抿唇微笑,「妾身未見郡主之前,也不知是這般的容貌。」語氣亦是意味深長,讓外人怎麼想都行。
長平郡主抿唇冷笑,「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郡主此話何意?」裴羽不動聲色,心裡也是絲毫怒意也無,「自認不曾失禮於郡主,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因何要膽怯?郡主可要把這話說明白。」情緒顯露於面上的人,要麼是毫無城府,要麼就是故意尋釁,這兩樣,她都不需動怒。沒腦子的人,不值得動怒;故意找茬的人,那就需得長久應對。一碰面就跟她較勁,不是犯傻麼?長平郡主可不似那種人。
裴羽語聲剛落,張夫人把話接了過去,笑吟吟地道:「蕭夫人這般的容貌,哪一個能說不好看?硬說她不好看的人,腦筋怕是不大靈光啊。」說著,語氣轉為輕快,「反正我要是男子,在此刻,在場的女子便是全站到一處,我一眼便能瞧見的,唯有蕭夫人。人家這樣貌,可是穿什麼顏色都好看,尤其今日,這般嬌嫩的衣飾,一定要有襯得起的樣貌膚色才行。」
長平郡主目光一瞬,大大的杏眼顯露出不悅,唇角諷刺地上揚,「張夫人這話是何意?眾所周知的美人,不是我皇嫂麼?」
「郡主這話又是怎麼來的?」張旭顏走到張夫人身邊,並且下意識的展出雙臂,把母親與裴羽往身後一帶,做出保護的姿態,「家母方才已經說了,是『此刻」、「在場」的人,並且她以往多年、迄今都認為皇后娘娘是大周第一美人,多少人都知道。你平白斷章取義是何居心?你沒將人的話聽明白就胡說八道,是不是太可笑了?我娘與蕭夫人都是一品誥命夫人,看你擺擺架子是念著皇上與皇后娘娘的情面,不搭理你也不失禮。」說到這兒,冷冷一笑,「家母與蕭夫人都一樣,在娘家可都是嫡出的大小姐,家族的掌上明珠。真行差踏錯也罷了,若是有人胡說八道平白污衊,便是她們能忍,旁人就看不得好端端的人受這種腌臢氣!憑什麼?你憑什麼?」
語聲剛落,便又有人接話道:「張二小姐說的句句在理。郡主這種明打明無事生非的行徑還是能免則免吧。憑誰是皇室宗親,若是無理取鬧的話,也沒誰會容著。可別會錯了意,把這大京都當做你江夏王府!」
眾人循聲望去,才知說話的人竟是楊氏——崔五公子之妻。
楊氏並不是要幫裴羽或張家,只是先前與婆婆也受了長平郡主的奚落,這會兒趁這由頭幫腔而已。
她反手握了張旭顏的手,予以對方一個誠摯的笑容。
張旭顏笑著點一點頭,微聲叮囑兩句。
裴羽頷首應下,轉回到自己的位置,多看了長平郡主兩眼,思忖片刻便明白過來。這長平郡主,是崔家、蕭家都看不上。
真有意思,誰稀罕你看上了?——她腹誹著,正等著面色奇差的長平郡主反詰的時候,皇帝與皇后相形而來。
人們在聽到內侍傳唱期間迅速各歸各位,之後行禮參拜。
長平郡主神色恢復如常。
別人亦是如此。誰會傻到跟帝後提及這等小事?
飲宴期間,長平郡主趁著一個空閒離座,上前去對帝後畢恭畢敬行禮,道:「江夏王請安摺子上,曾提及請皇上與皇后娘娘為臣女賜婚,不知皇上與皇后娘娘還記得?」
皇上皇后倒是不想記得,可那已經是傳遍京城的事兒,他們怎麼能忘記?
皇帝道:「記得。怎樣?」
「臣女請皇上念在家父年事已高、病痛纏身,允准他的請求,將臣女許配給崔四公子或是蕭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