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頁
「有。」她語聲有些沙啞,「一次不落地命人送來請帖,我怎麼可能前去。」
「知道就好。」蕭錯叮囑她,「往後出門的時候,一定不要逗留到太晚。遇到什麼事,護衛一定能保你無恙,但又何必平白受到驚嚇。」
「我曉得。」她想起一事,道,「我和交好之人都沒理會過江夏王側妃,可崔五公子娶的楊氏倒是去過幾次,這是怎麼回事?」
「不清楚。」蕭錯心想,不光外人不清楚,恐怕連崔振都不知道因何而起。
**
臘月下旬,連下了兩場大雪,後園的梅花全部盛放。
裴羽和管家忙著吩咐下人辦年貨,送到各家。蕭錯則忙著給妻子、女兒辦年貨,每日都有幾樣罕見的物件兒拿回房裡,給裴羽的是她喜歡的文具、用得著的寶石、面料或房裡的擺件兒,給瑾瑜的則是適合小孩子佩戴的金鎖、項圈、手鐲,還有至為輕軟的衣料、樣式精巧別致的玩具、搖籃。
瑾瑜才兩個多月而已,收到的林林總總的禮物已經很是客觀,裴羽索性給女兒單獨開了一個小庫房,把能堆積成小山的禮物親自存放起來。
隨著蕭錯給瑾瑜的東西越來越多,她不由得想,這是不是太過分了?他要是形成習慣的話,沒好處吧?
偏生他對瑾瑜和她是一碗水端平,她總不能收下自己那份衣物之後,反過頭來指責他送女兒的東西太多太名貴。
過了臘月二十三,白日晚間燃放煙火、爆竹的人家越來越多。
丁點大的瑾瑜不喜那種聲響,白日還好一些,夜間則會氣呼呼地哇哇大哭好一陣子。
裴羽不准蕭錯下地,「你好好兒歇息,白日裡還有那麼多事情呢。」
裴羽和吳媽媽輪番抱著她,或是把她放在搖籃里,都沒用,照樣兒哭。
蕭錯實在聽不下去了,披衣過來,把瑾瑜接到懷裡,柔聲安撫道:「不哭,爹爹哄著阿瑾。」
瑾瑜哭聲減緩,小臉兒上的表情卻顯得更委屈了。
「是不是覺得你再哭一陣子,我們就能讓人不再放爆竹?」蕭錯對著懵懂無辜的女兒溫言軟語,「那是不可能的,別說娘親和吳媽媽,就是爹爹也辦不到。過年不讓人放爆竹可不行。」
瑾瑜的哭聲又小了一些。
「等阿瑾長大了,爹爹讓你看煙火,你應該會喜歡。」
在女兒面前,比起平時的寡言少語、長話短說,他簡直算是話嘮了。裴羽抿嘴笑起來。
蕭錯這樣哄了一陣子,瑾瑜打個呵欠,過了一會兒,在他臂彎里酣然入睡。
父女天性,誰不服氣也沒用。
之後再有這類情形,都要蕭錯起身哄一陣。幸好瑾瑜不是太任性,幾日之後,便習慣了爆竹煙花的聲響,不再輕易被吵醒,睡夢中聽到這聲響,只是不耐煩地別轉小臉兒,嘟一嘟嘴。
**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襲擊簡讓、崔毅的那些人再無行動。
韓越霖、蕭錯和崔振當然不希望再出這類事情,可一直這樣的話,他們會陷入進退不能的僵局——那些人始終不動,他們就全無進展,無法向皇帝交代。總不能為了這麼個案子忙碌一年半載吧?
江夏王的進京,讓他們覺得那些人與江夏王有關係,但這只是感覺、猜測,要得到驗證的話,便只能等待蘇峰的畫像送回京城。
耐著性子等到臘月二十六,僵局終於打破,韓越霖收到了蘇峰的畫像。
當晚,他依照習慣,喚上蕭錯、崔振,到醉仙樓吃素齋。
用飯之前,韓越霖把畫像拿給蕭錯、崔振。
兩個人一看,對視一眼。
畫中人,他們都記得,那個人出現在他們眼界的地方是漠北再到西域的沙場,名字是吳名。
吳名,在這時看來,是「無名」的意思吧?
吳名作戰時還算驍勇,卻是急功近利之人,為著自己的軍功更大,不惜排擠踩踏別人。除此之外,他還是棵牆頭草——分外活躍地跳入了蕭錯與崔家的爭鬥圈子。
吳名最早是在崔家兄弟帳前聽命,曾很積極地為崔家二公子崔鴻出損招陷害蕭錯。崔鴻觸犯軍法喪命的時候,吳名僥倖沒有被殃及。崔振到了軍中之後,他以為崔振一定會給崔鴻報仇,主動投靠過去,一如先前一樣出損招。
崔振看著吳名不順眼,尋了個由頭,賞了他三十軍棍。行刑的人下手狠了些,差點兒把人打死。隨後,吳名成了傷殘之輩,大軍正要轉戰別處,崔振便順勢把人扔在了遠處,橫豎帶著也是個累贅。
——這是吳名與崔振的淵源。
吳名出現在蕭錯眼界的時候,是一年之後,經人推薦過去的。那時候兵荒馬亂的,將領們都希望麾下的人越多越好,唯求一同作戰殺敵,沒可能去查每個人的底細。
吳名去投靠蕭錯,大抵是因為那時蕭錯已經在沙場揚名,一心一意跟著他的話,戰後不愁升官。
蕭錯與崔家在作戰之餘也不得清閒,要與崔家暗裡較勁。
吳名記恨崔振,向蕭錯透露過不少崔家的事情。
蕭錯何時都需要幕僚,但前提是幕僚一定要品行端正,而在沙場上,作戰時決不能有偷奸耍滑的勾當。
不巧的是,吳名正是那種最善於偷奸耍滑的人,加之那三十軍棍把他打得腿腳都不大利索了,想要立功,只能另闢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