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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得美。這時候讓她再講述一遍,她恐怕會嚇得跳起來。「不。」裴羽怯怯地拉住他的衣袖,「你能不能不出去?」
被需要、被依賴的感覺,原來這麼好。蕭錯揚眉輕笑,「可有好處?」
裴羽想了想,從荷包里取出那枚戒指,給他戴在頸間,喜滋滋地道:「給你這個。」
蕭錯垂眸看一眼,「不是早就送我了?」
「……」裴羽真正的啼笑皆非起來,再次扯住他的衣袖,「那你說吧。」
他真想漫天要價,繼續逗逗她。
可是,那小模樣實在是可憐,算了。
他笑著落座,將她攬到懷裡,「依你。」
第014章
裴羽綻放出喜悅的笑容,「真的?以後可不能怪我誤了你的事。」
「不會。」
裴羽放下心來,認真地保證道:「等我想明白二弟妹那件事就好了,不會總這樣。」
「那自然最好。」蕭錯無法保證每晚都能留在家中陪她,吃皇糧的人,大半時間要為了公務謀算忙碌。他揉了揉她的臉,「喚人備筆墨紙硯,我寫封信。你去洗漱。」
「嗯!」裴羽欣然點頭,一面揚聲吩咐,一面下地穿上鞋子。
蕭錯笑笑地看著她,「敢去麼?」
裴羽斜睇他一眼,扁了扁嘴,轉去寢室。
蕭錯將戒指放入領口。看起來,只要不出意外,日後都要貼身佩戴著。
曾有十多年,他每日佩戴母親留給自己的玉佩。征戰漠北期間,玉佩在沙場上遺失,任是再心焦,亦無從尋找。
久而久之,看淡了任何身外物。
遲早要離散——人與人,人與物,人與這塵世。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有人將玉佩送回到他手裡。
母親的遺物,他依然看重,但只是妥當收藏。
裴羽說他不解風情,他的確是。幾年殺伐,他過的是隨時隨地埋骨他鄉的日子,從無懼怕。連自己死活都曾長期不在意的人,回到這安穩現世之中,處世之道只務實、隨心兩樣。
一個物件兒而已,能說明什麼。可是,這樣她會開心一些,那就戴著。
不但要戴著,還要禮尚往來,回送她一樣東西。
思及此,蕭錯蹙了蹙眉。
送什麼呢?這實在是難為他。
情願給她幾千兩銀子,他落得輕鬆,她也划算。
想想就算了。
要是照實跟她說,她不定又氣成什麼樣。
遐思間,半夏、木香已備好筆墨紙硯。
蕭錯斂起思緒,提筆寫信,吩咐道:「益明在院門外候著,喚他進來。」
「是。」
蕭錯原本是要去韓府,借韓越霖的書房一用,查找一些用得到的公文。偏偏趕上了家裡這個害怕,那就辛苦韓越霖幫他找出來,讓益明帶回府中。
這晚,歇下之後,蕭錯熄了燈,把裴羽摟在懷裡,這才問她:「現在能不能跟我說了?」頓了頓,又補充道,「最起碼,要告訴我,二弟妹看到的是誰。」
「是兵部閔侍郎之女,閔採薇。」
「嗯,得空我查查閔家。」
裴羽蜷縮在他懷裡,感受著他懷抱的溫暖,先頭心頭的不安、害怕被驅散,慢言慢語地複述了二夫人的一席話。
蕭錯聽完,問道:「她聽到了奇怪的腳步聲,怎麼個奇怪的法子?」
「沒問。」裴羽汗顏。她聽的時候只忙著陪二夫人一起害怕了,哪裡顧得上這些細節。
還有,當晚在外值夜的丫鬟、婆子呢?也和白梅一樣睡死了不成?事前她們沒察覺到?院子內外的人也是無知無覺?——需要核實的疑點頗多。
在這之前,蕭錯已命人逐一詢問過別院的下人,眾口一詞地說事發前毫無徵兆。
這是不可能的。
一個大活人平白出現在內室,下人之中不是有失職偷懶的,便是有睜著眼說瞎話的。
又或者,是居室內部有蹊蹺。
但這些不需說出口,沒必要讓她更害怕。
蕭錯安撫她:「你不用再管這件事,二弟最遲明日就能趕回來。」
裴羽卻已開始深思二夫人一事的細節,「是閔採薇當初詐死,還是與她樣貌相仿之人刻意裝鬼呢?似乎都有可能。」
這話鋒讓蕭錯愈發心安,「真是這麼想的?」
「是啊。」裴羽點了點頭,「可不管怎樣,那個人都是很厲害的。我就是怕她一個不高興,半夜也跑到我們房裡來。就憑我,根本比不得二弟妹,受點兒驚嚇也罷了,鬧出天大的笑話來怎麼辦?」
嚇死事小,丟人事大。蕭錯笑起來,「你啊。」讓他說什麼好?
「有你在,借她幾個膽子都不敢冒出來嚇人。但你不在家的話,就不好說了。」說著話,她不自覺地依偎向他,「所以,今晚才纏著你留下來。」
這一頂高帽子,讓蕭錯心裡十分舒坦。他親了親她的額頭,「不怕。這幾日沒什麼事,晚間都在家陪你。只管安心睡。」
「嗯。那我就更不需要跟下人說起這件事了。」
裴羽蹭了蹭他的肩,愛嬌的貓兒似的。
蕭錯一面輕撫著她的背哄她快些入睡,一面繼續斟酌所了解到的這些情況。查清楚原委,所需時間難以估算,那麼,當務之急只一件事:證明那個人是設法進入室內,而非憑空出現。只有讓她清楚這一點,她才不會再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