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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當即應允。他只是將江夏王禁足在府邸,卻並沒禁止別人去看望。
太后則道:「皇上同意的話,哀家自是沒什麼好說的。」
當日,楚王離開宮廷,便去了江夏王府里。
二月,按期述職的官員紛紛抵達京城,吏部與兵部相關的衙門要先後見一見地方官,皇帝每日也少不得抽空見一見吏部、兵部或朝堂重臣舉薦的文武官員。
崔振是兵部武選司的人,自然也相應地忙碌起來。
蕭錯也忙,忙著與在這時期進京的舊識敘舊。
韓越霖那邊跟簡讓借了常洛等暗衛里資歷久、能力出眾的人訊問抓獲的兩個人,卻是什麼法子都用盡了也不能逼著兩個人開口招供——如此,崔振與蕭錯固然惱火,卻也只能耐著性子繼續等待。
其實,兩個人都想說:你們實在問不出來的話,把人交給我算了。只是,韓越霖不論從資歷還是身份來講,都是他們打心底尊敬的人,那樣的話,在心裡嘀咕一番就算了,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至於簡讓,傷勢隨著季節轉暖痊癒了,隨後就被皇帝皇后指使得團團轉,野兔子似的圍著京城四處轉四處辦差,與蕭錯說什麼事情都只能寫信,更別提坐在一起敘談的閒暇光景了。
二月初二,龍抬頭那天,楊氏的娘家出事了——楊國公出外赴宴,夜間回府途中遇襲,腹部挨了一刀,險些性命不保。
楊國公當即命長子進宮,將此事稟明皇帝,皇帝派遣韓越霖去看看是何情形。
楊氏聞訊之後哭成了淚人兒,先後知會過崔毅、崔耀祖,當日回娘家探病。崔毅等到她急匆匆離開之後才回過神來:受傷的甚至於他同病相憐的,是他的岳父,他也於情於理都應該前去探病,思及此才慌慌張張地備了禮品,急匆匆追上楊氏,一同去了楊府。
在楊府,崔毅遇到了韓越霖,不免詢問幾句。
韓越霖的結論是:楊國公負傷與他的情形不同,不像是遇襲,更像是被人尋仇挨的刀。
崔毅看著韓越霖冷笑,「說起來,國公爺與濟寧侯、我四哥查案的日子可不短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個結果?按理說不應該啊,你們三位是什麼人物啊。」
韓越霖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可別忘了,歷朝歷代出的懸案也不少。我們能為你查到元兇,是你的運氣,查不到的話,你也只能忍著。」
「橫豎負責此案的人是你,你看著辦吧。」崔毅撇了撇嘴,「遲遲不給我個說法的話,當心我給你小鞋穿。」
「長出息了?」韓越霖眼神轉冷,「憑你?」
崔毅還要說什麼,被楊家大公子笑著攔下,「姑爺快去裡面坐,家父找你有話說。」繼而又滿臉賠笑地給韓越霖賠不是。
韓越霖並沒往心裡去,轉去宮裡回話。
皇帝聽了詳情,道:「一事不煩二主,不管是不是一路人,你都攬到一起查著吧。」
韓越霖擰眉,「皇上,楊國公的事情,隨意找個捕快就能查清原委。」
「查清原委做什麼?」皇帝就笑,「再說了,你可是京城第一捕快,別的人辦這事兒我不放心。」
「這不是讓我轉著圈兒的得罪人麼?」韓越霖有點兒煩躁了。
「不白得罪人。」皇帝笑著寬慰道,「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了,我好好兒犒勞你。」
韓越霖蹙了蹙眉,「聽聽就算了。」
皇帝仍是笑。
韓越霖道:「京城裡接二連三地出這種事,總沒個准說法的話,朝臣怕是會以為皇上再不是以往雷厲風行的做派。」
「我管那些做什麼?」皇帝不以為然地道,「眼下的事兒跟別的可不一樣,心急才是大忌。」
「……」韓越霖煩躁地吁出一口氣,心說你總有理,反正別人又不敢找到你面前夾槍帶棒,只難為我們這些人了。
錦衣衛指揮使夏泊濤進到御書房,恭聲道:「回皇上的話,楚王去了楊國公府上探病。」
「知道了。對楚王的行蹤留心些,但是別盯得太緊,不要讓他察覺。」
「是。」夏泊濤行禮退下。
韓越霖若有所思,「楚王這段日子倒是忙碌得很。」
「嗯。」皇帝轉到臨窗的桌案前落座,「來,下兩盤兒棋。」
韓越霖落座後,道:「只是,楚王到底是去看楊國公,還是去見崔毅了?」
「沒區別。」皇帝停了停,輕輕地嘆息一聲,「橫豎崔家老四、老五要反目,神仙都攔不住。」
還挺押韻的。韓越霖腹誹著,唇畔現出笑意,「怎麼攔不住?是你不想阻攔。」皇帝若是將崔毅喚到面前敲打幾句,什麼事情都不會有。
「清官難斷家務事,崔家的日子,誰還能幫他們過不成?」皇帝笑意悠然,「再說也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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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傍晚。
裴羽坐在炕桌一側,小小的瑾瑜就被安置在她膝上。
瑾瑜神色愉快地看著並肩坐在地上的吉祥、如意。
甘藍一手端著一碟子肉乾,一手將肉乾一塊一塊地拋給兩個小傢伙。
她的手法准,差不多就是將食物送到它們跟前,它們亦是稍稍一抬頭或側頭便將肉乾接住,愉快地享用。
天氣暖和了,吉祥終於捨得離開宮廷來串門兒了,它和如意一樣,像是打心底喜歡小小的孩童。在小孩子近前,大人說什麼是什麼,讓它怎樣就怎樣,跟以前的淘氣樣子比起來,大相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