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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蕭錯在家,哄孩子基本上就與裴羽無關了。她也樂得清閒,出門訪友,先去了張府,原本是想與張夫人和魏燕怡說說話,卻沒想到,張旭顏也回了娘家,由此,便盤桓到了午後才回到家中。
換了身衣服,裴羽記掛著前不久診出喜脈的阮素娥,便又命人備車,帶了不少補品和繡活出門,到傍晚時分盡興而回。
木香迎上前來,笑盈盈低語:「皇上帶著太子殿下過來了,這會兒跟侯爺和大小姐在書房呢。」
裴羽有點兒意外,「又來了?」這個又字,指的是太子——有一段日子了,皇后隔三差五帶著太子出來玩兒,總是先回江府,隨後來蕭府,皇帝呢,則是逢蕭錯休沐的日子帶著太子過來串門。
「是啊。」木香滿臉喜色,「太子殿下這次給大小姐帶來了幾件自己很鍾愛的玩具,聽吳媽媽說,這大半晌都哄著大小姐玩兒。」
裴羽想到了皇后說過的孩子之間要多走動的話,一笑置之。
晚間,跟著父親玩兒了整日的瑾瑜良心發現,自顧自往床上爬,「娘親,跟娘親睡。」
裴羽失笑,把女兒抱到床上,「總算想到我了?」
瑾瑜則是撒嬌的摟著她,小聲音軟綿綿的,「想娘親。嗯,特別想。」
「嘴這麼甜,也不知道隨誰。」裴羽雖是這樣說,心裡卻是甜絲絲的。
瑾瑜見母親態度變得愈發柔和,自顧自到了床里側,鑽到錦被裡面,還拍拍身側,「娘親快來。」後兩個字發音有些模糊,尾音拖得有些長。
裴羽不由開心地笑出聲來,「好啊。」
蕭錯洗漱轉回來的時候,瑾瑜剛剛入睡,側身躺著,一臂摟著裴羽的脖子。
裴羽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繼續輕輕地拍打著女兒。
蕭錯頷首一笑,在外側歇下,視線時不時落在母女兩個那邊。
確定瑾瑜熟睡之後,裴羽才把她安置好,掖了掖被角,繼而輕聲問蕭錯:「你看著我跟瑾瑜,是怎樣的感覺?」
蕭錯沒加思索,道:「特別知足。」
「怎麼說?」
「最愛的兩個女孩子,一個是我的夫人,一個是我的女兒——怎麼能夠不知足?」
裴羽聞言,先是為著「女孩子」三個字失笑,繼而才為之動容。
他說的是「最愛」。
原以為那是他如何都不肯說的言語,而在此刻,他卻用很尋常的語氣說了出來,沒有一絲彆扭。這緣何而起?不外乎是心緒早已如此。
她抿唇微笑起來,隨後道:「我一定要生個兒子,享受一下這種感覺。」
「……」他睨她一眼,「有瑾瑜就夠了,生孩子那麼要命。」
「不要你管。」裴羽嘟了嘟嘴,「瑾瑜肯定是跟你最親,我要一個跟我最親的兒子。」
「吃醋了?」
「嗯。」裴羽一本正經地點頭,「醋缸早就打翻八百回了。」
蕭錯輕輕地笑開來,摟過她親了一下,「過一兩年再說。」
「做什麼定時間呢?順其自然就好。瑾瑜已經一歲多了。」裴羽清凌凌的大眼睛斜睇著他,「你要是給我定日子,也行啊……」她戳了戳他的心口,「過一兩年跟我一起睡。」
蕭錯嘴角一抽,不輕不重地咬了她一下,「那不就是要我的命麼?」
裴羽低低地笑起來。
他雖是這麼說,平時卻是算著日子來。裴羽也不是太心急要第二胎,是以,到了這一年冬日,瑾瑜過了兩歲的時候,才如願診出了喜脈。
蕭府在歡歡喜喜的氛圍中迎來了又一個春節。
裴府的孝期已過。過了春節,皇帝下旨,命裴大老爺官復原職,並且命裴洛到翰林院為官。
二月,西域那邊不大安生,皇帝再三思量之後,命崔振遠赴西域,做一方總兵。
崔振起先推辭,請皇帝另選賢才。
皇帝再三規勸,命他暫且放下哀思,以國事為重。
到底,崔振接旨,攜藍月宸去往西域。
夫妻兩個啟程當日,蕭錯前去送了送崔振。
崔振有些意外,「怎麼這麼閒?」
蕭錯就笑,「可不就是閒的。」
崔振也彎了唇角。
蕭錯道,「要記得,我可盯著你呢。」
崔振頷首,「知道。你也一樣,日後別不學好。」
二人相視一笑。
崔振望了望悠長的古道,「就此別過。」
「保重。」蕭錯撥轉馬頭,轉到路旁,望著一行人絕塵而去。
崔振沒有告訴蕭錯,早在蕭府的人救下藍月宸之後,她就對他說:「蕭府的人救過我的命,來日你若是讓蕭家的人落魄,便是你我緣盡之時。」
那時他說,看情形,那份過重的人情,能償還最好,不能償還的話,他聽憑蕭錯發落便是。
她的安危,比他的性命更重。
再加上後來那件事,他自然已放下了昔年恩怨,心態已是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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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八月,裴羽生下一名男嬰,母子平安。
至此,她與蕭錯的日子得到完滿。
生活里唯一令她頭疼的,不過是微末小事,例如瑾瑜越長大越是活潑淘氣,例如兒子似乎也特別依賴蕭錯。
便是煩惱,也是因甜蜜而生。
她與蕭錯一路以來相互無言的付出與守候,歲月不曾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