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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王哽了哽,「還請皇上聽長平把話說完,不要只聽信蕭夫人的一面之詞。」
皇帝已經很有些不耐煩,劍眉蹙了蹙。
「皇上,」方浩快步上前,「臣有罪,當日是臣命人打斷了長平郡主的腿,只因長平郡主用心委實歹毒,若是蕭府深究,她怕是就要落得個死罪,臣一再懇請濟寧侯不要告知皇上,出手懲戒郡主之後,濟寧侯才勉強同意不稟明皇上。」
皇帝道:「細說由來。」
方浩稱是,「當日,長平郡主設法進到蕭府,是存著讓蕭夫人一屍兩命的歹毒心思——她隨身攜帶著迷香、劇毒,若是得逞,蕭夫人必然毒發身亡。這一點,林順、江夏王世子和崔大人都可作證,當時他們都在場。若不是因著這樣大的罪孽,臣怎麼可能對郡主下那樣的重手。之後臣仍是滿腹火氣,不允許郡主再回府中。還是崔夫人見長平郡主可憐,將她帶回了崔府。」
崔耀祖接道:「長平郡主到了崔府之後,因為難以忍受傷勢的劇痛,每日服食隨身攜帶的含有罌粟的藥粉。可憐賤內不知她的底細,每日陪伴在她身側,不知不覺中被她下毒,身患重病,如今已是形容枯槁,神思恍惚。」
方浩跪倒在地,「臣治家不嚴,請皇上降罪。」
沒有一個人實話實說,但是因著對事態的敏感,不自覺地形成了默契,把假話說的幾乎比事情還要合情合理。
裴羽心生笑意,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江夏王聞言非但不慌,反而冷笑連連,抬手指向蕭錯、崔振,「蕭府與崔家不睦一事,我遠在封地時便有耳聞,倒是沒成想,今日你們兩家竟聯起手來顛倒黑白!富貴榮華的確是太過誘人,讓以往的血性男兒放下往昔恩怨、握手言和,倒也是情理之中。」他笑容里有了幾分真實的愉悅,「前幾日聽聞二位來往頻繁,常把酒言歡,今日看來,果然屬實。」語畢,他轉身望向崔毅,笑得意味深長。
是何用意,昭然若揭。江夏王是有意挑撥崔振與崔毅。
皇帝悠然一笑,「江夏王的意思是,朝臣聯手污衊長平?」
「臣正是此意。」江夏王道,「他們人多勢眾,臣與長平又無蘇秦張儀之才,實難還自己一個公道。只是,臣願以身家性命擔保長平是無辜被害,若如此的話,皇上能否念在叔侄情分、兄妹情分,還長平一個公道?臣是皇室宗親,若非滿腹冤屈,又何至於如此?」
「凡事都要講個真憑實據。」皇帝道,「若是單憑你的一面之詞便責罰朝臣,豈非讓朝臣心寒?」
江夏王道:「可是,臣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皇上也不予理會的話,就不怕皇室宗親心寒麼?」
挑撥完崔家兄弟,繼續挑撥皇室中人。
皇帝的笑容宛若春風拂面,魅惑人心,「晉王,你怎麼看?」
晉王笑道:「皇叔未免誇大其詞了,護短兒也不是這麼個顛倒黑白的法子。長平品行如何,在場眾人大多見識過。」說著話,對皇帝端杯,「元宵佳節,皇上不需為這等事情煩心。」
江夏王望向晉王,又環顧周圍,「楚王難道還不曾回京?該不會是在外出了岔子吧?」
「皇叔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咒我家王爺。」楚王妃嫣然笑道,「楚王奉命離京辦差,還未回京而已,我與幾個孩子前幾日才收到他的報平安的信件。皇叔謹言,不要嚇到我的兒女才好。」
皇帝喝完一杯酒,道:「朕索性把話與江夏王說明白,朕在位期間,皇室中人犯法與庶民同罪。你江夏王與朝堂的有功之臣,並無高低貴賤之分。同樣,你的兒女,與朝臣命婦也無高低之分。」
「好,好。」江夏王顯得很是哀傷,「皇上果然與先帝不同,若是先帝還在,多少都要顧及本王的情面……」
「江夏王,」皇帝出言打斷他,「朕看你心緒不佳,面帶病容,想來也沒閒情與朕共度佳節。回王府好生將養吧,痊癒之前,不必出門走動。」
很委婉地將江夏王禁足了。
「再有,江夏王府不可沒有主事之人,朕已命江夏王世子返回封地,代替你打理諸事。」
江夏王身形僵了僵,「那麼,臣只有最後一個不情之請,請皇上允准長平與方浩和離……」
「也對,長平那性情,委實不成體統,擔不起一府主母的職責。眼下又病成了這個樣子,便與你一同在王府將養。」皇帝一揮手,「退下。」
師琳琅與劉側妃隨著江夏王一同離開,前者神色平靜,後者則是羞惱不已。
江夏王終究是落得個得不償失的結果,但奇怪的是,神色間並無不悅、沮喪。
旁人只當是他喜怒不形於色,蕭錯與崔振卻是明白因何而起。
之後,宮宴上再無風波,在喜樂融融的氛圍中進行,晚間看完煙火,眾人行禮辭了皇帝、皇后,各自打道回府。
蕭錯與裴羽回到家中,快步去往小暖閣看瑾瑜。
還未進門,便聽到了瑾瑜稚嫩動聽的咿咿呀呀的小聲音。
「看起來,阿瑾心情很好呢。」裴羽笑說著,走進暖閣。
瑾瑜躺在大炕上,玩兒著自己的兩隻小胖手,唇角噙著開心的笑容。
吳媽媽給夫妻兩個行禮,又笑道:「二爺、三爺剛走沒多久,大小姐今日一整日都挺高興的。」
蕭錯和裴羽一左一右挨著瑾瑜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