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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回來的時間已久,又喝了些酒,但他並不能保證如意見到他會一聲不吭。要是追著他一通叫的話,少不得要把瑾瑜吵醒。
如今如意還是會眼巴巴地等著他回家,但不會只在書房乾等著,很明顯,它把裴羽也當成了最親近的人,晚間大多會留在正房。
它跟著清風來到外院,遠遠地見到蕭錯,便顯得歡實起來,顛兒顛兒地跑到他跟前,喜滋滋地直起身形,把前爪搭在他肩頭。
蕭錯笑著揉了揉它背部的毛,由著它跟自己好一陣子起膩,末了才帶著它一同回房。
這一晚,遇襲的蕭錯、崔振心情總歸還算愉悅。
而對於有些人而言,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漆黑的夜色籠罩之下,有人趕到江夏王府。
過了一陣子,內宅師琳琅住的院落亮起了燭光。
師琳琅起身穿戴整齊之後,腳步匆匆地去往江夏王房裡。在院門口,她遇見了長平郡主。
姐妹兩個見面一句話也無,渾似陌生人。
站在廊下等了片刻,有人請兩人進廳堂說話。
江夏王坐在廳堂的三圍羅漢床上,一看兩個女兒的面色,心裡便已明白了七|八分,「沒成?」
長平郡主與師琳琅俱是點頭稱是。
「你出去。」長平郡主側目看向師琳琅。
師琳琅不為所動,望向江夏王,「父親若無別的吩咐,女兒便回房了。」
江夏王因著長女態度惡劣,眼含歉意地望著二女兒,「明早你去書房見我。」
「是。」師琳琅屈膝行禮,轉身退出。
長平郡主示意兩名丫鬟把輪椅推到江夏王近前,隨後道:「你們也退下。」
兩名丫鬟稱是,行禮之後退出,反身帶上了廳堂的房門。
「父親,」長平郡主望著江夏王,神色悲戚,「今日已經打草驚蛇,來日再出手,怕是更難得手。」
「本就不是易事。」江夏王道,「他們又不是尋常官員,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暗算的。」
長平郡主思忖片刻,不由抱怨起來,「先前突襲簡讓、崔毅的事情,根本是多此一舉。他們說不定早就有所準備,怎麼可能得手。」
「你知道什麼?」江夏王蹙眉瞥了她一眼,「不試一試身手便貿貿然去殺他們?你當我培養出這些人容易麼?」
「那……」長平郡主思忖片刻,不由愈發沮喪,「您的意思是,他們的人,比暗衛還要出色?」
「也不能這麼說。不是說了麼?那兩個人不同於尋常官員,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貨色,在南疆時爭鬥的情形……誰見了都要心驚膽戰。」
長平郡主還是揪著那一點不放,「可如果沒有簡讓、崔毅的事情在前,皇上就不可能讓他們聯手查案,就不會有如今常來常往的情形。」
江夏王有些不耐煩地蹙了蹙眉,「如今常來常往,不過是個假象,你知道什麼?」
長平郡主並不服氣,「崔毅的事情,根本就是多餘。況且,當日真就殺不了崔毅麼?為何要留下活口?」
江夏王道:「就是要留下崔毅的命,讓他因為這件事與崔振反目。」他的笑意涼颼颼的,「他要是死了,崔家就只剩了崔振,崔耀祖不管怎樣,都不會再受任何影響,只能全然信賴崔振。可有崔毅在就不同了,那是個沒腦子的,往後說不定會常常給崔振幫倒忙。手足反目,比重傷的滋味還不好受,就是要崔振好好兒嘗嘗。」
長平郡主認同地點了點頭,繼而又是不滿,「可是您忙來忙去,怎麼從來沒動過蕭錯和他府里的人?」
江夏王如實道:「蕭府不同於崔府,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說到這兒,側目打量她兩眼,便蹙著眉移開視線,「當初你根本就不該找到蕭府,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長平郡主撇一撇嘴,「我要是不到現在這地步,您能趕來京城麼?您能真正下定決心除掉他們麼?」
「……」江夏王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罷了,你回房歇息去吧。」
長平郡主卻沒即刻應聲,而是道:「接下來呢?您是怎麼打算的?幾時再出手?索性將全部人手都派出去,如此一來,定能取二人的項上人頭!」
江夏王搖頭,「他們固然是身手絕佳,卻不善騎射,更不曉得陰詭之道,人越多反倒越容易吃虧。」
「那就讓他們喬裝改扮潛入蕭府、崔府,將那兩個人的親眷除掉一兩個!」
江夏王擰眉凝視著長平郡主,「到底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這樣的急於求成,難怪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的確是心急,並且是心急如焚……」長平郡主眼中泛起淚光,「父親,他在沙場之上喪命,是那兩個人害的他!您忘了不成?最重要的是,我的生身母親,若不是知道他命不久矣,怎麼會傷心之下尋了短見?」
江夏王眸色深沉地看著她,「她真是只為那個消息才自盡的?」
「這難道還有假麼?」長平郡主對上他的視線。
江夏王卻錯轉視線,端起手邊的茶盞,啜了一口茶。
長平郡主繼續道:「那天我聽聞那個消息之後,心裡對她的確是恨得厲害,便找過去跟她照實說了。她聽了,傷心欲絕。自然,我也說了很多誅心的話,那件事,我的確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不論怎樣,她都是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