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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裴羽抿了抿唇,心裡很是遺憾,「我都沒看到。」
「日子還長著呢。」蕭錯撫了撫她的臉。
「也是。」裴羽又仔細地打量著女兒,低頭親了親,「折騰我那麼久,好幾次都想著,一定要打你兩下解氣。唉,想想就算了,捨不得。」
蕭錯莞爾。他在漫長的等待的時間裡,也曾這樣想過。「吃點兒東西?」他問。
「嗯。」裴羽應下,卻將孩子放到了床里側,「不准帶出去,我要孩子陪著。」
「好。」蕭錯笑著頷首,吩咐木香傳飯,自己將一張小炕幾放到她近前,與她說著女兒名字的事情,「孩子名字的事兒,早就請岳父取一個。岳父的意思是,女孩兒取名為瑾瑜,你覺得怎樣?」
讓父親給他們的女兒取名,裴羽心裡暖暖的,認真地想了想,「很好啊。」
「嗯,跟我想的一樣。」蕭錯笑道,「乳名喚阿瑾就很好聽。」
裴羽會心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臉,「你到現在還沒睡呢吧?」
「高興得睡不著。」他說,「你吃點兒東西,我去料理點兒事情。」
飯菜擺上桌,裴羽用了一碗小米紅棗粥,小半碗益母木耳湯。
等丫鬟把膳食撤下,漱口之後,她問半夏:「那位奶娘吳氏怎樣?」
半夏笑道:「挺好的,哄孩子很有經驗,大小姐吃過兩次奶了。」
「那就好。」裴羽躺下去。醒來這半晌,還是很難受,方才因著孩子帶來的喜悅,不適無形中被沖淡許多。這會兒放鬆下來,又覺得乏力得很。
她緩了片刻,側身看著女兒酣睡的樣子,笑意不自覺地到了眼角眉梢。
往後,就是一家三口了。
「瑾瑜。」她柔聲輕喚著女兒的名字,「你爹爹應該會特別特別疼愛你的。」
「什麼叫『應該』?」蕭錯轉回來,語帶笑意,「本就要捧在手心裡寵著。」繼而商量她,「把阿瑾放中間好麼?」
「……」裴羽轉臉瞧著他,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
蕭錯索性將瑾瑜放到外側,把她挪到床里側,隨後取來枕頭錦被。
「這不行的。」裴羽這才反應過來,「你不能在這兒睡,這兒是產房。」
「誰定的規矩?」蕭錯不理會,和衣歇下,「多餘。」要不是她堅持,他都不允許她來這兒生孩子。
「……」
「已經命人去給各家報喜,洗三禮的帖子明日送出去,西面自有管事安排妥當,岳母和大嫂也是明日來看你,今日只管好生歇息。」
「那你也不去衙門了?」
「不去。」蕭錯道,「早已請了五日假。這是大喜事,誰還有閒情去理會外面亂七八糟的事兒。」
「亂七八糟的事兒……」裴羽忍俊不禁,「這話要是讓皇上聽到,不跟你發火才怪。」
蕭錯牽了牽唇,「太子剛出生的時候,他沒比誰好到哪兒去。」
……這算不算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她在心裡腹誹著。
蕭錯柔聲道:「聽話,睡吧。阿瑾有我照看著呢。」
「好啊。」什麼事都不需要她操心,眼下也實在不是她逞強的時候,便安然地闔了眼瞼。但是,因著喜悅,睡意並沒很快光顧。
蕭錯撐身給她掖了掖被角,溫暖的手指輕撫著她的眉宇。
裴羽不解,睜開眼睛看他,對上的是他滿含著柔情的雙眸。那樣的眼神,讓她心頭一震,繼而,便覺得整顆心都充盈著歡悅、滿足。
「阿羽。」他低頭吻了吻她的唇。他想說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感謝你,不知道在孩子落地之前我有多怕失去你。感謝你,依舊與我相伴。
那樣的怕,是他從未領略過的恐懼。
裴羽抬手,食指按上他的唇。
他從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熬夜在以往也是常事,但是這一次,他眼裡有血絲,他眉宇間有倦意。那只能是過度的擔憂所致。
女子生產,一如一腳踏入鬼門關,看起來該順產的情形,忽發意外的也不少見。是因此,醫婆循例事先詢問他:若萬一出了岔子,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醫婆回來時低聲告知產婆:「侯爺說保夫人,又說沒有萬一,他的妻兒,哪一個都不能出閃失。若遇到意外,及時告知——顧大夫已經來了。」
她那時雖然飽受煎熬、痛楚,還是分外清晰地聽到了。
「我明白。」裴羽唇角高高地翹了起來,繼而,手滑到他肩頭,勾近他,吻在他的唇上,「往後不准只寵著女兒,也要對我好。不然啊,我跟你沒完。」
「嗯。」他頷首微笑,順勢捕獲她的唇,輾轉輕柔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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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羽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是因瑾瑜的啼哭聲。
「怎麼了?」她睜開眼睛,緊張兮兮地問道。
「沒事,沒事。」蕭錯溫聲安撫著她的情緒,「我讓吳媽媽看看。」
吳媽媽已經到了屏風外,「夫人、侯爺——」
蕭錯下地,把瑾瑜抱給吳媽媽,「等會兒記得抱回來。」
「是。」
蕭錯親自去給裴羽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唇邊,「渴了吧?」
裴羽輕輕點頭,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水。
蕭錯摸了摸她的頭,「孩子哭是常事,別緊張兮兮的。」
「好像就你知道似的。」裴羽心說我哄過的小孩子總要比你多吧?只是別人家的跟自己生的孩子能一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