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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羽瞧見太子和兒女走過來,連忙迎了過去。
太子見到裴羽,笑著將阿燚抱起來遞向她,「打瞌睡呢。」他從四歲起就開始習武,現在很有一把力氣,抱阿燚其實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娘親,」阿燚笑著往裴羽懷裡扎,「娘親抱,睡覺。」
裴羽忙著接過兒子,給了太子一個感謝的笑容。
「娘親,回房。」阿燚伸出小胳膊摟住她,揉了揉眼睛。
「好啊。」
太子道:「您快帶阿燚回正房吧。我陪瑾瑜玩兒。」
「那就麻煩殿下了。」裴羽留意到了太子言語中的那個「陪」字,覺得這孩子才真是小人精。才多大啊,說話就讓人心裡格外舒坦。當然,他只對覺得親近的人才如此,看著不順眼的,總是惜字如金,並且慣於三言兩語把人氣得找不著北。
她轉身時,聽到太子問瑾瑜:「我們是玩兒投壺,還是下棋?」
瑾瑜前一陣才開始學下棋,說起來,太子算是她的小師傅——他教她的。
瑾瑜立刻道:「下棋。」
「那說好了,不准悔棋。」太子語帶笑意。
「嗯!不悔棋。爹爹說過,悔棋是耍賴,那是壞習慣。」
她爹爹說什麼話都是至理名言,好像別人沒說過似的——裴羽忙裡偷閒地腹誹了一下。
太子語氣更加溫和:「那我們去暖閣。」
瑾瑜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好啊。」
「當心腳下。」太子嘴裡提醒著,雙眼一直在幫她看路。
這時候,把下巴安置在母親肩頭的阿燚道:「姐姐,不跟我玩兒。」悅耳的小聲音里有點兒抱怨的意思。
裴羽笑道:「你不是要睡覺麼?到底困不困啊?」
阿燚小小的糾結了一下,「困。」說完揉了揉眼睛,轉頭親昵地蹭著母親的臉頰,「跟娘親睡。」
裴羽頷首,「嗯,娘親陪著你,這兒就辛苦二嬸照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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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在宴會上高高興興地玩兒了一整日,晚間賓客散盡,自顧自爬到正屋西次間的大炕上,坐在炕桌前習字。
她是去年秋季啟蒙,並且最初是要跟太子、韓曄、桓哥兒等人一樣,文武都要學。
那時裴羽聽了就很心疼,是知道習武太辛苦,面上卻是沒反對過。
後來,事情有了讓人啼笑皆非的轉變。
一日,瑾瑜跑到蕭錯面前問:「爹爹,我房裡的小丫鬟——嗯,每日跟著師傅習武的那些小丫鬟,是不是會一直陪著我?」
他自然照實說是。
瑾瑜又問:「會留在家裡好多年嗎?」
「對,直到你長大。」
「哦。」瑾瑜一副忽然轉過彎來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頭,「爹爹,那我就不用習武了啊。誰欺負弟弟的話,我讓她們上去教訓人,跟我去是一樣的。還有啊,你們不讓我跟人打架呀,那我起早貪黑的習武幹嘛呢?」
蕭錯哈哈大笑,「誰知道你圖什麼。」
「爹爹也不早跟我說。」瑾瑜一雙小手沒好氣地扯著他的衣袖,「我要保護娘親、弟弟才習武的。今日才知道,甘藍、水香都是很厲害的人呢,沒人敢欺負娘。」
他細品了品這些話,不由挑眉,「保護娘親和弟弟,那爹爹呢?不管?」
瑾瑜咯咯地笑起來,蹭到他懷裡撒嬌,「爹爹要保護阿瑾啊。爹爹最厲害啦,別以為我不知道。」
這言語帶來的暖意,讓他每一想起的時候,心就要融化一般。
「對,爹爹要護著阿瑾,也會護著娘親、弟弟。」他在當時親了親女兒的面頰,「你只管每日高高興興的。」
是在這之後,瑾瑜再不習武,每日裡以跳百索之類的消遣強身健體。
裴羽聽他說了原委,特別欣慰,繼而也鬆了一口氣。每日瞧著小小的女兒特別辛苦的打根基,那滋味太難受。
瑾瑜放下了習武這回事,對識字讀書更加用功。今年秋天起,不論早晚,都要騰出一段時間習字——這一點是受了裴羽的影響。瑾瑜想早一點兒像母親一樣,寫一手很漂亮的字。
晚上,蕭錯回來的時候,見女兒正神色專注地習字,輕咳了一聲。
瑾瑜聞聲抬頭,親昵地喚道:「爹爹。」
「嗯,乖。」蕭錯走過去,柔聲問道:「怎麼在這兒寫字呢?」
「吉祥來了啊,」瑾瑜笑嘻嘻的道,「它和如意不是住在我房裡了嗎?我寫字,它總搗亂。在這兒它就不會,怕你訓它吧?都不跟來呢。」
蕭錯笑了笑。
「爹爹,我還有兩個字就寫完了。等等我。」
「行啊。」
瑾瑜認認真真地寫完兩個字,放下筆之後,站起來摟住父親的胳膊,「爹爹抱。懶得穿鞋子。」
「小懶蟲。」蕭錯笑著拍了拍女兒的背,繼而將她抱起來,「是去找娘親,還是回房睡覺?」
「娘親在哄弟弟睡覺,我也回房睡覺去。」
蕭錯拿過大氅給女兒披上,抱她回東廂房。吉祥和如意見了父女兩個,圍著來迴轉了一陣子,才又回到次間的毯子上打瞌睡。
蕭錯親自照料著女兒洗臉、洗腳,末了又給她講了兩個故事,到她睡熟之後,輕輕起身,回到正屋沐浴更衣。
阿燚睡在寢室的大床上,側著身形,手臂摟著裴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