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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給他做的外衣,以錦袍為主。這兩日命木香去外院問過,得知他平日最常穿的是道服、深衣。
道服與深衣相似,前者是白布做長袍,以黑色布料滾寬邊,後者則是用黑布做長袍,以白麻滾邊。常穿這兩種衣物的人,不是經常打坐,便是私下常策馬出行。蕭錯自然是屬於後一種情形。
既然已經知曉,她就想親手為他各做幾件。
兩個人共處一室,各自凝神忙碌手邊的事,氛圍安寧、平靜。
到了用早膳的時辰,蕭錯起身穿戴洗漱,與裴羽一同用飯。他留意到她應該愛吃水晶蝦餃和豆腐皮包子,將兩個小碟子推到她面前。
「……?」裴羽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多吃點兒。」蕭錯道,「吃太少,難怪底子那麼差。」她飯量連如意小時候都比不了。
裴羽笑著點頭,「嗯。」
半夏進門來稟:「侯爺,夫人,二爺過來了。」
「讓他等著。」蕭錯繼續用飯。
「是。」
裴羽則不大認可他的做法。要是換了她和娘家的人,早就放下筷子去見人了。可也只能在心裡嘀咕,不敢出言質疑。
說到底,她剛得了幾天好?她對蕭銳,只能在心裡同情一下。
沒法子,攤上的就是這樣一個人,不認不行。
蕭銳坐在廳堂的客座,一面喝茶等待,一面凝神思忖。
過來之前,他又仔細詢問了二夫人一番,細枝末節都瞭然於胸。了解的再清楚也沒用,他對這種事全無經驗,不知從何處著手。因為這種事在別院已經出過幾次,他們沒重視而已。
對方三番四次地用這種手段擾亂人心,並且一再得逞。說句不好聽的,那個人真的如同鬼魂一樣,在他們的住處出沒如履平地。
如果是他們身邊的下人出了吃裡扒外的,事情也不容易查清——到了這地步,罪同巫蠱詛咒,下人再傻也知道,抵死不認興許還能活,招認後只有死路一條。
蕭銳再三思量,仍是覺得請蕭錯著手查證做妥當,這可不是他逞能的事情。
蕭錯和裴羽走進廳堂。
蕭銳連忙斂起思緒,起身行禮,語氣忐忑,「大哥。」又轉向裴羽,語氣轉為溫和,「大嫂。」
四個字就顯露出完全不同的兩種情緒,這本領讓裴羽暗自失笑,面上則是笑微微的,斂衽福了福。
蕭錯並沒落座的意思,問蕭銳:「何時回來的?」
「昨晚。」蕭銳恭敬地答道,「回來時天色太晚,又知道大哥抱恙,便沒當即前來。」
蕭錯又問:「別院的事,作何打算?」
蕭銳如實道:「我對這類事情毫無經驗,更無頭緒,想請大哥幫忙。」
「要麼我查,要麼你查。」日常瑣事,蕭錯不喜與任何人合作,是自知手法與旁人格格不入的緣故,所謂的齊心合力,到中途往往會變成相互添亂。
「這……」蕭銳訝然,不知如何是好。
「選一個。」
「那……」
裴羽沒來由地想笑。她認識的蕭銳,能言善辯,性子散漫不羈,素來是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裡的樣子,可此刻在蕭錯面前,卻是期期艾艾、全無主張。
怪不得二夫人那樣害怕見蕭錯,有蕭銳這樣的夫君潛移默化,不怕才是怪事。
蕭錯微微揚眉,凝眸看住蕭銳。
蕭銳掙扎片刻,眼角瞥過裴羽,鼓足勇氣道:「我在一旁打下手,跟你學著點兒不行麼?」有大嫂在場,大哥總不好意思駁了他吧?
蕭錯略略斟酌,頷首,「嗯。」繼而偏一偏頭,「走。」
蕭銳笑開來,「好!」
結髮妻差點兒被嚇死,你有什麼可高興的?蕭錯不解地睨了蕭銳一眼,率先出門。
蕭銳用口型對裴羽說了句「改日再說話」,便喜滋滋地跟著蕭錯出門了。小跟班兒似的。
裴羽心裡已是笑不可支,強忍著到了東次間,才讓笑容在唇畔綻放。
看起來,蕭銳也是存心要和蕭錯親近一些,不然不會選了個折中的方式。這樣就好。
隨後,裴羽開始思忖二夫人那邊的事情。二夫人來的時候,至多只帶了一兩套可更換的衣服,首飾什麼的怕是都留在了別院。
這是小事,卻是必須要解決的問題。讓針線房現做的話,再快也需要幾日才能添置齊整。難道要讓二夫人好幾日只穿一兩套衣服麼?而且二房的下人都是這情形,匆匆跟過來的。
裴羽喚來周媽媽,與她說了這件事,吩咐道:「你去問問二夫人吧,看她是什麼意思。若是等得起,便讓府里的針線房趕做一些衣物;若是想把什剎海的衣物首飾搬回來,她不想去而又信得過我的話,我可以帶上白梅幾個替她走一趟。」
周媽媽聽完神色一滯,欲言又止。
裴羽當做沒看到,叮囑一句:「把話說得委婉客氣些,這是我的分內事。」
周媽媽低聲稱是,轉去傳話,過了一陣子來回稟裴羽:「二夫人的意思是,勞煩您帶著白梅幾個去一趟什剎海,畢竟衣飾不足的不止她一個,都讓針線房現做的話,是刁難針線房。」說著話,呈上兩個首飾匣子,「二夫人剛服完寧神安心的藥,實在打不起精神來親自道謝,讓奴婢將這兩樣首飾送您。」
裴羽隨手打開來看了看,是兩枚珠光寶氣的簪子,笑著遞迴給周媽媽,「這怎麼行。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