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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拓進到室內,三人被帶進來,展目審視著。
席大夫望向他,面露驚喜,隨即神色變得非常複雜,「蕭閣老,帶我來的那些人,難道是你派出去的?」帶她來的人只說是受人之託。
蕭拓像是沒聽到一般,「假若你見到我夫人,會要她答應你什麼條件,才肯醫治?」
席大夫神色一滯,「要她立下字據,日後聽從閣老吩咐,再不做招災惹禍的事。」
蕭拓目光一沉,「為何?」
「為何?」席大夫抬眼與他對視,「震動朝野傳遍天下的大事,我不想聽都聽了一路。不是她,閣老怎麼會遇到這麼多麻煩?她本就是……」
蕭拓晃了晃手指,「閉嘴。」
席大夫真就閉了嘴。她發現他眼中有了殺氣,再說下去,大概真會莫名其妙地賠上性命。可他明明是她鍾情至今的男子。
「我的友人看過攸寧的脈案,與你六年前治好的那人情形十分相似,你絕對能治好她。」蕭拓道,「只是,你存著的那個人的脈案不全,沒記載對症的方子,病人那邊你也沒留底。何故?」
席大夫諷刺地笑了笑,「疑難雜症的方子,本就不可輕易示人。若非如此,方子豈不是已到了公子手裡?」
「原來如此。我本以為,醫者是最不藏私的行當。」
席大夫咬了咬唇,「我不能長年累月無所事事,行醫不過是打發時間。公子千萬不要高看我。」
「好。」蕭拓話鋒倏然一轉,「你的親人朋友共十三個,兩日內,我把他們接到此地可好?」
「你要做什麼?」席大夫不慌亂,只是惱怒。她喜歡他,他卻要劫持她的親友,還有比這更令人心碎憤怒的事情麼?
「千萬不要跟我講道理。」蕭拓唇角一抹殘酷的笑,語聲緩緩的,涼涼的,「你不肯治病救人,那就不治了,我不勉強。我殺你親友,只是圖個樂子,你也別讓我掃興,跟著看個熱鬧就成。」
「荒唐……瘋子!」席大夫簡直要被氣暈了。
蕭拓繼續道:「另外,你至今未曾婚配,卻跟幾十個男人睡過,還生過倆孩子。」他也是急狠了,豁出去了。
「胡說八道!血口噴人!」這觸犯到了席大夫另一個底限。她一直清清白白守身如玉。
蕭拓篤定地道:「這是實情,我請江湖弟兄幫忙,不出三日,你就會成為四海皆知的□□,如何?」
「我跟你何怨何仇,你要這樣陷害我?!」席大夫聲音變得高亢尖銳,「我對你……你怎麼會是這種人?」
「只有這樣,你才會明白,有些傳言不足信。」這女人不就因為攸寧的名聲才橫加揣測麼?他就是要治一治她這種病。
席大夫對上他森寒的視線,已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不知何時,蕭拓手中多了一柄閃著寒光的短刀,他凝著席大夫的手,「你並非真正的醫者,那就換個活法。留下你的手,去詔獄度過餘生,如何?」
「不,不……」席大夫聲音沙啞,猛力搖了搖頭,「不需如此,你不過是要我醫治尊夫人,我答應,我盡全力醫治就是了。」
她是突然明白了,這個男人愛唐攸寧,不論唐攸寧做什麼,他都認為是對的,何須他人置喙。反過來,比照著對妻子的愛,給她的只有殘酷,因為她若不肯出手醫治,就是他的殺妻仇人。
活著,不進入詔獄那種鬼地方,比任何事都重要,反之,她會一無所有。
「那多沒意思。」短刀在蕭拓掌中不緊不慢地旋轉著,「我想了好幾日,才想出這些消磨時間的事由。」
席大夫哭了起來,「是我糊塗,我知錯了,求你饒了我們。」
「當真?」
「當真、當真!」
「去寫。」蕭拓指了指臨窗備好筆墨紙硯的一張桌案,「我信不著你,方子不對症,便還照我的章程來。」
席大夫狼狽地爬起來,走到桌案前。兩名丫鬟踉蹌著跟過去,抖著手幫她鋪紙、磨墨。
蕭拓收起短刀,起身晃了晃頸子,踱步到門外,就看到了扶焰。
扶焰打個手勢,與蕭拓一起走出院落,「我其實沒想到你會這麼做。」
蕭拓挑眉,「你以為——」
「以為你要動之以情,來一招美男計。」扶焰繃著勁兒說完,哈哈大笑,像個開心得不得了的孩子。
「混小子。」蕭拓被他情緒感染,也笑起來,「我不是君子,卻也到不了那地步。」
「走,好好兒喝幾杯去。」扶焰攜蕭拓去自己安歇的院落,「方子可用的話,明兒一早我陪你回家,給我小嫂子治病。不用那混帳東西去礙人眼。」
「最好不過。」
夜恢復了本有的靜謐祥和,風與月變得更加溫柔。因為兩個男人之間的友情,變得更加深厚。
席大夫寫了以前開的對症的方子,其中包括行針的步驟。
扶焰與小李太醫等人看過之後,確實是可用的良方,根據攸寧的體質調整兩味藥,行針則與方子相輔相成。
蕭拓心境前所未有的開闊,很有種與攸寧時來運轉的感覺。
扶焰言出必行,每日親自到蕭府給攸寧把脈,行針則是用了一名頗通穴位的女手下代勞。
攸寧也沒細究原因,只想著終於可以放心地睡一陣了。
與此同時,蕭拓安排的各路人手趕往金陵,長公主的親筆供詞送到了內閣,經核實後轉呈皇帝,皇帝也終於見到了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