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是。」
「跟順天府尹打聲招呼,順安伯前去,若是為著將嫡女從族譜上除名,從速辦妥。」
「是。」
.
這兩日,顧夫人每日針灸、服用湯藥,病情總算沒加重,卻是不敢再見唐攸寧。
唐攸寧先後收到唐元濤親自送來的兩張銀票,面額分別為一萬兩、五千兩。
唐元濤之所以拖延著,並且親自前來,一來是家底不足,籌備銀錢不是朝夕之間的事,二來是想親眼看看唐盈。
唐攸寧才不會讓他如願。
這一日上午,唐元濤第三次前來,帶來了餘下的五千兩,沒好氣地問:「銀錢給足了,該把盈盈交給我了吧?」
唐攸寧有些心不在焉,「字據。你要現寫麼?」
唐元濤氣得面色鐵青,「我跟你買回盈盈,這是怎樣荒唐的事?立了字據,你又好意思讓誰看?」
「你沒教過我,『不好意思』是什麼東西。」唐攸寧睨他一眼,「不寫就算了,銀子我可不還。」
唐元濤悶了好一會兒,「備筆墨紙硯!」
筱霜傳話之後,給唐元濤奉上一份樣本:「等會兒您照著謄錄即可。」
過了一陣子,唐元濤立在桌案前,運了會兒氣,將筆飽蘸了墨,照著樣本立下字據,蓋上私章。
唐攸寧看過字據,收入袖中,起身道:「等著。」繼而走出小花廳。
唐元濤等了多時也不見下文,焦躁地喚人。
進門來的是顧府外院大管事劉福、晚玉與幾名護衛。劉福賠笑道:「伯爺這就要走了?」
唐元濤愣住,瞥見躲在護衛後面的晚玉,寒著臉問道:「唐攸寧呢?她又在唱哪一出?」
晚玉道:「回伯爺,少夫人說了,過些日子自會將人送還給您。如今實在不是時候。」
唐元濤第一反應是被唐攸寧坑了,「你把她給我叫來,讓她當面跟我說!」她怎麼好意思的?好歹也是一府少夫人,怎麼能言而無信算計自己親爹?
晚玉無辜地道:「少夫人已經說了呀,要您等著。」
唐元濤肺都要氣炸了,「少廢話,見不到她,我就不走!」
劉福笑呵呵地接話:「伯爺與我家少夫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要不要小的把夫人請來?」
唐元濤倒是想說明原委,可自知太丟人,哪裡拉得下臉。痛定思痛,對晚玉道:「你告訴她,我再等三日,三日後她再不知好歹,別怪唐家對她雪上加霜!」
晚玉滿臉無所謂地稱是。
唐元濤帶著一腦門子官司離開,回往府邸。
路上,蕭府回事處的管事攔下他,出示蕭拓的名帖,「閣老請您今夜過府一敘。」
唐元濤立時斂去滿臉陰沉,和顏悅色地應下。
他這隻掛著個閒職的人,哪裡敢駁蕭拓的面子。
私心裡開始犯嘀咕:與蕭府素無來往,突然被傳喚,會是什麼原因?不會又與唐攸寧有關吧?她有沒有開罪過蕭府女眷?
當晚,唐元濤去了蕭府,直接被請到外書房。
絕大多數男子面對著蕭拓,心情都不會好:人比人該死也罷了,首輔連樣貌氣度都讓人自慚形穢。
唐元濤亦如此。
蕭拓省去寒暄,淡漠地道:「近日流言四起,不少人認定顧少夫人謀殺親夫。對此,你是怎麼看的?」
「這個……」對方視線深邃鋒利,唐元濤真有些招架不住,搓著手沉吟一陣,道,「下官教女無方,讓人看笑話了,可也實在是沒法子……」
蕭拓單刀直入:「也就是說,伯爺與一些人一樣,懷疑顧少夫人?」
唐元濤有種被逼供的感覺,但只能受著。思忖再三,顧忌著興許被連累,回道:「下官不敢斷言,只能等待水落石出。」
蕭拓牽出涼薄的一笑,「伯爺與顧少夫人沒有父女情分,並非訛傳?」
唐元濤又開始搓手,「這種事……怎麼說才好?」
「照實說。」
唐元濤舔了舔因為緊張而乾燥的嘴唇,「我跟那丫頭該是八字不合,天生犯相。
「顧家長子求娶,箇中有些上不得台面的隱情,我為著她與家族的名聲,只得應下。哪成想,她卻恨上了我。
「她出嫁這三年來,一再阻撓姐妹的婚事,我長女的婚事一波三折,便是她的功勞,到最後,更是被她弄進了顧家為妾。
「唉——也不知欠了她幾輩子的債。」
蕭拓聽了這一席話,被膈應得不輕,「你近日去過顧家幾次,何故?」
唐元濤這次當即就答道:「去問她到底有沒有見財起意,其次,我擔心她任性,難為手足,少不得勸誡幾句,想把長女帶回家中。到今日為止,白費了心力。」
蕭拓磨了磨牙,瞥過茶盞,很想砸到對方那張招人嫌的嘴臉上。
就算唐攸寧天生不是善茬,就該被親爹顛倒黑白地污衊?
但是,唐攸寧何須誰為她意難平?
他也是閒的,該是本就氣兒不順的緣故。
他輕輕吁出一口氣,「既然如此,你將唐攸寧逐出家門,從族譜上除名。」
第5章 如願掙脫的樊籬 (1)
「什、什麼?」唐元濤張口結舌。
蕭拓道:「不同意?」
「不不不,不是不同意,只是……」唐元濤竭力轉動腦筋,斟酌著冠冕堂皇的言辭,「那孩子再糊塗,再不懂事,終究是我的親骨肉。她可以不顧及父女情分,我卻不能像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