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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付,不搭理。」蕭拓道,「他要的那些東西,加起來夠打一場仗了。那人沒事就找轍,一年總要來這麼幾齣,能撈到些好處就賺了,撈不到也能試探出朝廷對他的態度。」
攸寧頷首,看著他笑,「這樣的軍國大事讓你一說,就跟我們在內宅居家過日子似的。」
蕭拓就道:「這不是跟媳婦兒說話呢麼?」又凝她一眼,「我瞧著你心情像是好了些?」
「是好了些。」攸寧提了提時夫人的事,「有一段沒數落人了,數落了她幾句,心裡的火氣就散了六七分。」
蕭拓笑了,趁機道:「明兒一起去竹園?」告假在家也不得閒,可比起平時,要清閒不少。等過了明日,這一點點清閒就全沒了。
「好。下午去。」
「那行,我就不安排別的事了。」
攸寧想著過來的時間不短了,起身道:「我得回去了,你——出去少喝酒。」他要是真喝醉了,說不定會耽誤大事,憑誰都消受不起。
蕭拓說好,起身吻了吻她額頭,「等賓客走了,早點兒歇息。」
「嗯。」
攸寧出院門時,回頭看了一眼,他站在兩個看煙火的小傢伙旁邊,笑微微的。是至為溫馨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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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燃放了得有半個時辰左右,任誰也看得盡興了。
眾人相繼回到花廳,興高采烈地討論著。
小姑娘們三五成群的,眼中俱是閃爍著喜悅或興奮的光彩。看煙火還真不是尋常事,諸多門第過年時都不燃放,就算燃放也會點到為止,怕落了話柄,被御史彈劾鋪張浪費。
蕭拓不擔心,反正一年到頭就沒幾日是不被彈劾的,平日裡反倒不乏隨心行事的時候。
晚宴擺的早,也就沒人急著離開。於是,看戲的看戲,打牌的打牌,聽書的聽書,各有消遣之處。
閨秀們則聚到一起,玩兒起了飛花令,輸的人不需喝酒,只是要喝一大杯溫水,要是輸的次數多,也真好受不了。
攸寧和四夫人隔窗觀望片刻,相視而笑。
二夫人陪在老夫人身邊。
三夫人負責打牌、聽書的夫人太太的茶點,來回穿行其間,遇見了小凡,不免將人喚住,問道:「我聽說了,廚房的清竹臨時替了你的差事,五夫人還給你請了大夫,見好了?」
小凡恭聲道:「沒有大礙,服過藥就沒事了,實在不是會過病氣給人的毛病,奴婢就來幫襯各位姐妹。」
三夫人頷首,探究道:「到底怎麼回事?」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三夫人和五夫人不對盤,小凡也不例外,擔心她誤會了妯娌,稍一遲疑,便把事情照實說了,末了道:「幸好別的姐妹都機靈,碰都沒碰王婆子送的水果,只有奴婢蠢笨,沒有防人之心。」
「原來是這樣。」三夫人輕聲道,琢磨了大半天,已經有了這種猜想,「你去忙吧。」
小凡稱是而去。
只有小凡大意了,固然可喜,可要是三兩個人一起中招的話,以管事對唐攸寧的畏懼,會當即稟明,稍稍耽擱下開席的時間,調換下人手就行了。反正今日怎樣也出不了岔子就是了。
哪像她那會兒……
拿捏不住管事,那些管事的媽媽大丫鬟動不動就搬出樊姨奶奶,害得她焦頭爛額,每逢有宴請,都會燒香拜佛地禱告。
出過兩次與今日類似的差錯之後,她幾乎徹底泄氣,甚至做好了讓位給二夫人或四夫人的準備。
樊氏卻沒那麼做,只是開始細緻地交代她每件事要怎麼做。
一步一步的,她開始對樊氏言聽計從,過上了自以為省心省力的日子。沒多久,見有不少可撈油水的地方,興奮不已,挖空心思地想撈錢的法子。
結果呢?在唐攸寧眼裡,不過是上不得台面的笨手段,一兩日就把她所作一切查得清清楚楚。
值得慶幸的是,唐攸寧從始至終也沒讓她把虧空補上。其實要是那麼做,也是應當應分。但是沒有。
她以為唐攸寧是貪財愛財之人,卻原來不是,起碼是不眼紅別人手裡的銀錢,哪怕是用不當的法子賺的。平日裡相對,也從不用那些事刺她。要是調換下位置……她恐怕要每日當經念。
縱然這是蕭拓存著不計較的心思,唐攸寧不小氣不刻薄也是事實。
再想想今日前來的賓客,三夫人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人以群分或許真的是至理名言。今日這些賓客,除了時夫人那個傻子,每個人對她都是溫和有禮,言行間沒有一點點讓她不舒坦的地方,說起唐攸寧,都是很自然地說你五弟妹怎樣怎樣,而不是以首輔夫人相稱。
反觀以前,宴席之間,總有人刻意抬舉她,說些酸話膈應二夫人,幸好二夫人心寬,從不在意,只當耳旁風。
唉,必須得承認,唐攸寧就是打理家宅的好手,與之相較……不用比較,她好像根本就不懂怎麼持家。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到了曲終人散時。
三夫人掛上少見的透著真誠和善的笑容,與婆婆妯娌一起送走賓客。
隨後,老夫人笑眯眯地看過妯娌四個,道:「都忙了整日,快回房歇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四個人齊齊稱是。
三夫人有意落在最後,又折回去一趟,神色很不自在地請示老夫人:「母親,我想去見見樊姨奶奶,沒別的,只是疑心今日宴席間的風波是她搗鬼,過去問一問,最好是能勸著她主動來給您和五弟妹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