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頁
生動至極,鮮活至極。
蕭拓望著,噙著笑,出了神。
哄了一陣子,攸寧帶初六去解決溫飽問題:「我們去吃飯。」
初六乖乖地跟在她身側,精神抖擻地走向小院兒。
蕭拓笑出來。
「十九呢?」攸寧也笑,問他。
上次過來,陶師傅要給十九洗澡,十九不肯,就這麼件事情,居然折騰到了他們離開之前。亦因此,她還沒機會跟十九接觸。
蕭拓告訴她:「被初六打得鬧脾氣了,一門心裡離它遠著些,總往灌木叢、水裡扎。得虧是在園子裡,在外邊,活不過一天。」
「這不是還小麼。」攸寧笑道,「你又不指望它們捕獵。」
「那倒是。但是天性使然,它們該學的還是要學,有點兒無師自通的意思。」
攸寧摸了摸初六的頭,「初六學的怎樣了?」
「還沒摸到門道,笨著呢。」蕭拓也摸了摸初六的頭。
「居然說我們初六笨?」攸寧橫了他一眼。
「你以為呢?這些傻呵呵的事兒,不都是初六乾的?」
攸寧作勢捂了捂初六的耳朵,「沒聽到,剛剛什麼都沒聽到。」
初六仰頭瞧她一眼,表情活潑潑的。
蕭拓哈哈地笑。
.
申正左右,攸寧就回了蕭府,因為三夫人的娘家嫂嫂——郭家大奶奶登門,想見三夫人沒能如願之後,便要見五夫人,放下話了:見不到人就不走。
老夫人就算想干涉也不成,郭大奶奶壓根兒就沒提她,晚輩之間的事,要介入需要技巧,偏生她不是那種人。生了會兒氣,就去小佛堂念經了。
拔出蘿蔔帶出泥的事兒,必然會發生,攸寧只有懶得見誰的時候,卻沒有躲誰的時候。
回到府中,匆匆忙忙更衣洗漱之後,郭大奶奶也進了正房。
攸寧等在廳堂,笑臉相迎。
見禮到落座之後,郭大奶奶一直維持著矜持的姿態,「我來見自家小姑子,卻不曉得府上已經天翻地覆一般,竟是哪一個都不讓我如願,亦是哪一個都不給句準話。」
攸寧解釋道:「我婆婆覺著我三嫂近日勞累得很,讓她將養十天半個月的。是為此,才不能讓你如願。」
郭大奶奶柳眉一挑,「哦?那她是怎麼個不舒坦的法子?」
「或許只是因著要交帳,帳目又亂七八糟,走了心火。」
郭大奶奶嗤笑一聲,「到底是她失勢,還是誰在房裡得寵之故?」
這就是既不聽人話也不說人話了。攸寧涼涼一笑,慢悠悠地問:「依你看呢?」
郭大奶奶眼見到她神色間的變化,不至於忌憚,卻也不敢再張口就來,「你三嫂到底也是主持中饋好幾年的人了,怎麼可能有帳目亂七八糟一說?」
「不相信?」
「不相信。」
攸寧問道:「那你想怎麼著?查蕭府內宅的帳?我這持家不足兩日的倒是無妨,只怕你的小姑子受不住。」
郭大奶奶目光變幻不定,片刻後才笑道:「我自然不是那個意思。」
「料你膽子也沒那麼大,更沒本事把手伸到別家。」攸寧語氣和緩言辭犀利地嗆聲。
「這……」郭大奶奶現出訝然之色,「蕭夫人怎麼這麼說話?是不是我們郭家的姑奶奶與你有什麼誤會?」強調三夫人是從郭家嫁出來的閨秀,而不只是她的小姑子。
攸寧笑容無辜,神色更是無辜,「這可就是欲加之罪了,我跟你說話,你怎麼往我三嫂身上找轍?莫不是她開罪過你?」
郭大奶奶嘴角翕翕,上上下下地打量攸寧,神色鄭重。
攸寧由著她打量,斂目輕撫著衣袖。
「我這次過來,也是奉婆婆之命。」郭大奶奶道,「如果誰也見不到,討不到一句準話,回去之後,定是要受責備的。」
攸寧頗不以為然,「要什麼準話?」
郭大奶奶就發現,跟這貌美的蕭夫人說話是特別遭罪的一件事——她重點是要什麼一句準話麼?「我婆婆記掛著府上三夫人,整個郭府都記掛著她,只望她安好、遂心。」
攸寧失笑,「那要蕭閣老吩咐內宅的人怎麼做?把出自你們郭家的女子供起來,每日早晚三叩頭?」比門第,那自然要把蕭拓扔出去說事兒。
「……」郭大奶奶扶額,「我其實就一個請求,讓我見一見我們家姑奶奶,哪怕只有片刻。」
攸寧問道:「我起初說來說去,意思就是你們家姑奶奶被禁足了,你聽懂沒有?」
「就算是真的,不能通融通融?我們自金陵到京城,遠來不易,還是為了恭賀你和閣老的喜事。」
攸寧失笑,「這話說的。覺著不值當,你們可以不來,閣老不稀罕,至於我就更不用說了,見識短淺,沒聽說過金陵郭家。」
郭大奶奶咬了咬唇,「你又何必如此?親戚之間,總要經常走動的。」
「難道要我害得我婆婆朝令夕改?」攸寧看著她,「難道你經常做這種事兒?」
郭大奶奶險些拂袖而去,實在忍不住了,「你的事,我還是知曉一些的,別逼我說出難聽的話!」
「願聞其詳。」攸寧神色悠然,「屬實也罷了,相反,編排出我什麼事兒,或許就成了你們家姑奶奶的事兒。」頓了頓,好脾氣地笑了笑,「只管說,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