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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淵打起精神來,和聲道:「到底算得舊相識,你成婚時我卻被瑣事絆住了手腳,沒能喝到喜酒。眼下得閒了,理應前來補上一份賀禮。」說著,命隨行的小廝把帶來的禮物交給她身側的丫鬟。
「多謝。」
「客氣什麼?」時淵扯出溫煦的笑容,擺出與她閒話家常的姿態,「過得還好麼?」
「過得不錯。」
時淵讓自己的語氣輕快而隨意:「萬一有不順心的事,可千萬要知會我們這些舊相識。不管他是誰,我們也會幫你撐腰。」
「多謝。」攸寧笑笑地緩緩頷首。給她撐腰?她在顧家的時候,如他一般交情的人,可沒人關心過她的處境。
男子對有主的女子,敬而遠之可以理解為仗義,維護女子名聲的一種方式;也可以理解為務實,有主兒的東西,幫也得不到益處,何必費那份力。
相反,女子明明已經出嫁,還想給她撐腰,心思就如徐老太爺和徐少暉,前者要利用她膈應蕭拓,後者才是真心實意。
「……」時淵看到她玩味的笑容,面頰就有些發燒了,心知自己說錯了話。可是不那樣說,又能說什麼?
「令堂可好?」攸寧問他。
「挺好的。」太好了,好大發了,被他和姐姐氣得不是哭天抹淚就是胸悶臥病。
「上次見到令堂,得是一兩年前了。」攸寧溫聲道,「那次她恰好得空,教誨了我幾句,讓我離你遠著些,千萬不要對人說識得你。」
「……」時淵剛剛就納悶兒,她怎麼會主動找話題,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攸寧綻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我聽了有些不高興,問她怎麼好端端地說這種話,又說從不以識得時家人為榮。」說到這兒,好奇地望住他,「你這次過來,令堂可知情?」
時淵頷首,輕聲道:「知情。」母親在自然是知情的,天沒亮就跟父親吵起來,惹得父親當真發了通脾氣才消停。
攸寧笑笑的,「這樣的話,下次若是再見面,也不至於鬧得不快了。」
時淵違心地道:「家母以前應該是受人慫恿,對你有所誤會,早就改觀了。」的確是改觀了,從毒婦改觀成毒辣而又會勾引男子了。
「那多好。」攸寧打住話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閒閒喝茶。時閣老不外乎是讓兒子來套她的話,她倒要看看,此時此刻的時淵,還能怎麼套她的話。
第52章 終得重逢的故人(1) 三更合一……
時淵如坐針氈, 可實在是捨不得離開,見她一面,從來不是易事, 只得強撐著與她東拉西扯。
攸寧言漫不經心地應著。
手中的茶有些涼了, 攸寧也沒吩咐人換新茶。時淵哪裡不知,這是委婉逐客的意思。他強笑著起身道辭。
攸寧也沒挽留, 「家中還有不少瑣事,就不留時大人了。若是改日登門, 我請我們府上的大公子好生款待你。」
也就是說, 日後他便是能厚著臉皮再來, 她也不會再見他。時淵懷著滿心的落寞離開, 回到府中。
時夫人聽得兒子回來,立時尋到外院, 「見過那禍水了?」
時淵黑了臉,「您好歹也是高門貴婦,怎麼能背地裡這樣說別人?」
時夫人冷笑道:「她不是禍水是什麼?害得首輔發瘋也罷了, 連你也為她任性胡鬧。」
時淵坐到椅子上,又是疲憊又是不耐煩, 「這種話再不要亂說了。我鍾情她是我的事, 她從不知情。你要是總這樣辱沒她的名聲, 當心禍從口出。」
「要我與她井水不犯河水也成, 你答應娶你表妹就成。」時夫人緩和了神色, 第一百零一次規勸他, 「那是我的娘家侄女, 最是知根知底。樣貌雖然不是一等一的出眾,但是恪守禮數,行事處處守著規矩, 待字閨中這些年,出二門的時候都少,性子不知多安分敦厚。……」
「安分敦厚?」時淵臉色更差,「不說話是悶葫蘆,說話就是頭倔驢,比起娶她,我寧可一脖子吊死!」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你表妹?那你想娶什麼樣的?口蜜腹劍的笑面虎,還是最善勾引男子的?……」
「好了!」時淵按捺不住,霍然起身,瞪著母親,「您也是女子,也該曉得女子處境諸多不易,怎麼總是指桑罵槐地埋汰人?所謂安分敦厚的做派,是否包括這種壞毛病?人家根本看不上我,您總罵她做什麼?您知不知道,首輔掌管著錦衣衛?知不知道就算在家也要防範隔牆有耳?這種話說多了,萬一被首輔知曉,他是不是要發作您?」
時夫人震驚,「你、你是真的要造我的反啊你……」說著眼淚就掉下來,「我怎麼會生了你們這樣不成器的兒女?一個個的,只會給我添堵,讓我沒有安生日子……」
時淵拂袖而去,出門後才記起,這是自己的住處,腳步頓了頓,去了書房。
時閣老下衙之後,就一刻不耽誤地回了家中。他沒見時淵,見的是時淵的貼身小廝,也就是跟隨時淵去蕭府的小廝。
盤問半晌,時閣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明擺著,時淵白去了一趟,沒被唐攸寧反過頭來套話已是不易。
倒也不能怪時淵,只怪時夫人嘴欠,早先就把唐攸寧得罪苦了。
唐攸寧明知時家嫌棄自己的名聲,還怎麼可能把時淵當做尋常故交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