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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寧心頭一暖,笑道:「娘,我沒事,一切都好。」
「都怪老五,連累了你。」老夫人把小兒媳摟到懷裡,落下淚來。
攸寧和二夫人、四夫人都有些啼笑皆非。
蕭拓和二老爺、四老爺看著這一幕,都是笑微微的。
攸寧哄得老夫人收了淚,一行人這才轉到福壽堂說話。她和蕭拓自然是避重就輕,點到為止。
大家也都了解他們的性子,知道與其聽他們說,還不如等著聽朝堂傳出來的消息。老夫人又見夫妻兩個臉色都不大好,催促著他們趕緊回房歇息。
二人稱是,告辭之後卻吩咐管事,不要把不妥當的消息傳到老夫人耳里。雖說老人家遲早會陸續得知今日全部情形,但早知道不如晚知道,沒必要替他們後怕。
隨後兩人才回了正房。
僕婦們都等在院中,見到二人俱是面露喜色,齊齊行禮,不少人笑中含淚。
蕭拓就覺得,媳婦兒的人緣兒是真不錯,笑著打賞。
進到屋裡,待得攸寧洗漱更衣之後,丫鬟奉上飯菜,她和蕭拓也的確是餓了,坐在桌前大快朵頤。
用過飯,兩人很有默契地起身,去了靜園。
說起來,攸寧這次是不守信了,給倆虎孩子的提示是四五天才能相見,而她提早來了。但這算得上小小的驚喜,倒也不需在意。
他們都沒想到的是,初六、十九明顯感覺到了異常,這兩日都是從早到晚地等在門口。
這一次,它們對蕭拓的態度明顯有些不同,似是察覺到他不舒坦,一改往日的無所顧忌,撒嬌起膩時都溫溫柔柔的。
攸寧動容。
「德行,沒我們倆就活不了似的。」蕭拓對著兩個虎孩子,照舊沒好話。
攸寧微笑,心裡又是一陣酸酸軟軟。
到傍晚,兩人才回到房裡。
老夫人派人來傳話,免了兩人的請安,讓廚房加了幾道菜。
草草用飯之後,蕭拓直接就倒在床上要睡。
攸寧不依,「把外衣脫了,要不要再包紮一番?」
蕭拓無法,只得起身除掉外袍,「沒什麼,別大驚小怪的。」
「……」攸寧沒經歷更沒見過這種人和這種情形,隨後就見他純白的中衣上,肩部、背部、腹部都滲出了血跡。
她咬住了唇,轉身去了外間,著丫鬟喚來大夫——因著擔心家中臨時有誰不舒坦,她特地請了給自己醫治的兩位老大夫在府中。
蕭拓沒轍,知道她不能心安,就別想消停。
大夫過來之後,給蕭拓診脈、開方子、又一次重新包紮傷口。
攸寧一直在一旁看著,越看臉色越差。
他傷勢之於尋常人來講,哪一處都算得嚴重,她真不知道更想像不出,他怎麼能做到若無其事的。
等到蕭拓服下藥,窗外已是黑漆漆一片。
攸寧留了一盞小小的羊角宮燈,上了床歇下。
他側躺著,仍如往昔,擁她入懷。
她默默地依偎著他,但稍稍保持著距離,免得碰到他的傷,手落在他腰際,再轉到背後,輕輕地拍著。
蕭拓無聲地笑了,闔了眼瞼,沉沉睡去。
攸寧明明乏得要命,卻是直到夜半才睡去,睡得並不安穩,噩夢連連,早間醒來,對上蕭拓蒼白卻沉靜的面容。
她摸了摸他額頭。
他發熱了。
這是必有的症狀。而且,傷他右肩的兵刃上淬了毒,不致命,但很麻煩,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清除掉體內的餘毒。
她以肘撐身,長久地看著他。
因為傷勢,他沒有慣有的警覺,睡得很沉。
她抬手,手指輕輕撫過他飛揚的劍眉、高挺的鼻樑、弧度優美的唇。
她鼻端縈繞著的氣息,交織著他似有若無的清寒香氣、灼熱的體溫和清苦的藥味。
凝眸良久,她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
洗漱穿戴之後,攸寧去了福壽堂。昨日說好了的,婆媳兩個一起用早膳。
老夫人見到她,笑眯眯地起身下地,去往西次間,「小廚房備好了,只等你來。」又吩咐丫鬟傳飯。
「真有些餓了呢。」攸寧笑著,「閣老前幾日著實累著了,還在睡。」
「昨兒我瞧著他面色比你還差,到底是哪兒不舒坦?」老夫人面露關切。
「肩背疼,請大夫看過了,要歇息幾日。」攸寧只能這樣說,「都怪我這個惹事精,他不急趕急地回來,也不會這樣。」
「不回來怎麼成?那他豈不是跟他爹一個德行?」老夫人頓了頓,嘆了口氣,「你們兩個都是做大事的人,有些事如何也不肯跟我交底,說了我大抵也不懂,便罷了,你們好好兒過日子就成。」
「會的。」攸寧保證,「一定會。」
「那我心裡就踏實了。」老夫人神色鬆快了幾分,「老五是順毛驢,眼下他不舒坦,你就讓著他一些,只管用好話敷衍著。」
攸寧嗯了一聲,笑。
婆媳兩個用過飯,攸寧回到房裡。
蕭拓還沒醒,蹙著眉,很不舒服的樣子,發熱得更厲害了。
攸寧心慌不已,一面遣人去請大夫,一面強行喚醒蕭拓。
蕭拓勉強睜開眼睛,看到她難得一見的驚慌模樣,唇角揚了揚,「沒事兒。」說完才意識到,聲音分外低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