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她聽說過他廚藝不錯。是從軍期間的事情。軍兵修整、無戰事的間隙,唐修衡得空就去幫伙頭軍做飯,連帶著跟廚藝好的人學會了做菜。董飛卿見狀,也跟著湊熱鬧。那時候作為主帥的唐修衡,不過十八、九歲,在軍中的大事小情,人們都津津樂道,慢慢地流傳到各地。
唐修衡最擅長的是京菜,而董飛卿,據說拿手絕活是烤魚。前者的廚藝,她十多歲的時候便有幸見識過,後者的廚藝,今日是首次品嘗。
非要比較的話,她能說的只有四個字:不相伯仲。
有些男子,就是有著讓人羨妒的天分,不管做什麼,都能做到最好。
兩個人沉默著吃完一餐飯,蔣徽動手收拾碗筷,董飛卿轉到臨窗的大炕上閉目打坐——丁楊那檔子事,讓他心裡特別不舒坦,看什麼都不順眼,得緩和一下情緒。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晚。
他下地,走到院中,來回踱步,權當疏散筋骨。
蔣徽裹著一件披風走到廊間,靜靜地望著他,直到他停下腳步才說:「去沐浴吧。」
董飛卿嗯了一聲,走進門,轉到與寢室相鄰的淨房。
房裡點著一小截蠟燭,燭光搖曳,居中的松木桶氤氳著水汽,他伸手試了試水溫,有點兒燙手,正合他的意。
他一面寬衣,一面打量。牆角有一口很大的水缸,浴桶旁邊有兩個木桶,分別盛著開水、涼水。
難為她了,怕是倒騰了一陣子。
蔣徽回到寢室,熄了燈,在床外側歇下。過了一陣子,聽到他喚她:「蔣徽。」
「嗯?」
「搓背。」
「……」我怎麼那麼欠你的?她腹誹著,翻個身,當做沒聽到。
董飛卿又喚她一聲,沒等到她應聲,也就作罷。
蔣徽想儘快入睡,偏生睡不著,丁楊那可憎的嘴臉時不時在腦海浮現,讓她心煩意亂。
過了小半個時辰,董飛卿回來歇下。
蔣徽闔了眼瞼,把呼吸調整得勻淨綿長。
董飛卿逕自把裡邊的那條被子扔到床尾,掀開她蓋著的被子,躺下去,摟住她。
他一向不肯穿上衣,剛沐浴過的上身涼涼的,激得她瑟縮一下。
「不裝睡了?」他語帶笑意。
「你不能去裡邊睡麼?」蔣徽身形明顯僵硬起來。
「不能。」董飛卿撫著她的背,語氣和緩,「放鬆點兒,我又不會打你。」
蔣徽翻身背對著他。
董飛卿說道:「說說丁楊那檔子事兒吧?」
「說什麼?」蔣徽問道,「你那封信里說了什麼?」
「你別管那些,我想聽你說說退親之事的原委。」
「……懶得提。又不是光彩的事,左不過是我眼瞎看錯了人。」
沉了片刻,董飛卿道:「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照常理,吃虧的不該是你。除非……」
第5章 新婚(5)
新婚(5)
他語聲頓住,不再往下說。
蔣徽也不問。
董飛卿把她身形板過來,在昏暗的光線中凝視著她。
蔣徽闔了眼瞼。
「你喜歡他麼?」他輕聲詢問,語氣特別平靜。
蔣徽緩緩地搖了搖頭。
董飛卿又問:「既然不喜歡,為何要讓自己吃虧?」
「這就是吃虧麼?」蔣徽反問,「那你呢?你又得到過什麼好處?」
他牽了牽唇,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那麼,蔣徽,你喜歡我麼?」
蔣徽抿了抿唇,「同樣的話,我也問你,你怎麼說?」
「你這是胡攪蠻纏,我先問你的。」
「這種事哪有先來後到的說法。」她自嘲地笑了笑,「起先你不是說過麼?我們只是搭夥過日子。」
「……」他沉默片刻,親吻落下去。
她別轉臉,由著他的吻落在額頭、面頰、頸部,只是,不肯讓他吻她的唇。
他身體慢慢地開始發燙,灼熱的氣息縈繞著她。
毫無間隙地相對之時,她身形愈發僵硬,說出口的卻是:「熱水已經用完了。」
他不知該氣該笑,「我給你燒水,成麼?」
她一隻微涼的小手抵著他的肩,「我不想。」
「我想。」他一手扣住她下巴,拇指摩挲著她的唇,「怎麼回事?嗯?」不是沒有過,不是沒得到過最甜美的感觸,近日,她不肯了。
她不說話。
他來了火氣,手捏開她牙關,蠻橫地索吻。
她惱了,竭力別轉臉,推他的手。每到這種時候,她就會變得特別暴躁。
兩人一來一回地較勁,沒多久,她就氣喘吁吁,一條腿收起,膝蓋去頂他肋下。
他卻早有防備,手掌先一步扣住她膝蓋,順勢要她。
她低喘著,掙扎著。過了好一陣子,才意識到自己在做無用功,死死地咬住唇,手指毫不留情地掐進他背脊。
……
到底是半途而廢。就像他時常說的那樣:沒意思。這次則是沒意思透了。
他翻身躺到床里側,胸膛隨著呼吸起伏著。
蔣徽起身下地,胡亂穿上寢衣,趿上睡鞋,去了淨房。
氣迷糊了吧?董飛卿腹誹著。她說過的,熱水用完了。先前那桶開水放了這麼久,早就涼了。
過了一會兒,他清晰地聽到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