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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先生一笑,「我擔心你們會覺得遺憾。」
「不會。」蔣徽淡然一笑,「修衡哥也不是在意這些的性子。」薇瓏要風風光光地嫁給他是一回事,手足是否都要在當日前去道賀是另一回事。
葉先生轉而說起學院的事,「過一兩個月,你和飛卿就給有心求教的學生上課吧?眼下你們的差事,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也只有您這麼捧著我。」蔣徽笑道,「我聽您的安排。」
閒話一陣子,蔣徽回到藏書閣,取出昨日學生們留下的話本子、畫作,備好紙筆,看過之後,遵照觀感做出批示,但言辭很是委婉,在鼓勵、肯定的基礎上,誠心誠意地點出不足之處。
她是看得出,這些人都是實心實意地要弄清楚日後需得加倍用功的地方,至於自覺畫作、文章做得好的人,也沒閒情要她點評。讀書人麼,心性謙遜的,清高傲氣的,都很常見。
午後,一名女學生隨著葉先生的書童來到藏書閣。
聽完書童通稟,蔣徽得知這女孩名叫林芳好,是吏部郎中之女,書畫、文章方面,葉先生覺得很有些靈氣。
蔣徽遣了書童,看著林芳好的面容,「來見我,是——」
林芳好態度恭敬,行禮後把自己寫過的詩詞、話本子送到蔣徽手邊,「想請先生指點一二。」
蔣徽抬手示意她在桌案對面的椅子落座。別說林芳好已經是及笄的打扮,便是幾歲的孩童,她也會以禮相待。
林芳好道謝之後,規規矩矩地落座。
蔣徽以前沒見過林芳好,但是,曾在薇瓏的小冊子裡面看到過這個名字及一些事。林芳好目前寫好的話本子,以平頭百姓的家長里短的題材為主,但是這人很有些意思:寫出來的內容,都會及時拿給不少人看,但在將近故事尾聲的時候總是拖拖拉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為一個故事畫上句點,而在一些人翹首等待期間,她已開始寫別的故事。
這一點,與蔣徽不同。一般情形而言,她但凡寫什麼東西,就一定會儘快寫完,不然也不會動筆。
閒談幾句,蔣徽得知林芳好今年十六歲,是自己竭力堅持之下,才來到晉江書院讀書的,末了道:「一向很喜歡先生的詩詞、文章,這才起了無論如何都要長期請教的心思。」
「言重了。」蔣徽一笑,把她帶來的詩詞、話本子推回到她手邊,「說起來算是同道中人,那麼,以後得空便不妨一起探討。詩詞我是不會寫了,話本子倒是會繼續寫。而且,尋常沒有拜讀同道中人手筆的習慣。」
這是真心話。算得同好的人,不同於剛開始涉及沒摸清門道的,出手的東西,她都不會看,是擔心自己有意無意間受影響,一個不留神就會與別人有了相似之處——那是最要不得的。
林芳好會心一笑,「這意思,我明白。」
首次相見,兩女子言談很是融洽。
到晚間,蔣徽左思右想,決定送給薇瓏一幅收藏的繡品之餘,再給她做兩套衣服——新娘子成婚之初,每日都要穿大紅的衫裙。
她翻了翻黃曆,見這兩日都是適合裁衣動針線的,放下心來——平時絕不會講究這些,但在如今可不一樣,凡事都願意照著俗例行事。
用心描畫出她意象中很別致的兩個樣式,喚上郭媽媽去挑選出上乘的衣料,兩個人一起撒粉、裁衣,隨後,她親手縫製。到了第二天,擔心時間來不及,索性把針線活帶去了書院,學生們上課的時候,她便埋頭縫製衣衫。
董飛卿見她這般忙碌,問明原委之後,附和著她的用意,去多寶閣精挑細選出一套祖母綠寶石頭面——他不懂衣物的樣式,但是很清楚女子衣飾的搭配,通身都是一個顏色,尤其全是紅色的話,讓人看著焦得慌。
到了二十五,臨近傍晚,兩個人一起去了黎王府去送薇瓏。
平南王黎兆先見到董飛卿,伸出手,重重的一掌落在他肩頭,「你這小子,原來還認得我們家的門。」
董飛卿笑起來,故意道:「來的時候,著實找了很久。」
黎兆先瞪了他一眼。
黎王妃則睨著蔣徽,「你這丫頭,要不是這樣的日子,仍是不肯來吧?」
蔣徽只是笑。
隨後,董飛卿在外院與黎兆先、黎王妃敘舊,她則去內院見薇瓏。
薇瓏一身家常的穿戴,雙眼卻是熠熠生輝,看過夫妻二人的賀禮之後,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兩套衣服上,「這兩個樣式真好看。是你自己的心思吧?」
蔣徽笑著說是,「之前生怕你不喜歡呢。」
「怎麼會。」薇瓏手勢輕柔地撫過衣料,「特別好,我特別喜歡。」大眼睛目光微閃,道,「姐,以後你要是得空了,我們一起開個繡鋪吧?——就是連同衣服樣式由人添置的,誰看中了,便讓繡娘做出來。」
蔣徽則理智地道:「過一半年再說吧。眼下你我都不得空,等到清閒下來,再好生商量這事兒。」
「也是。」薇瓏點頭,「我嫁過去之後,要孝敬公公婆婆,還有兩個先我一步進門的妯娌,事情委實不少。」
唐修衡比起旁人,成婚的年歲已經晚了很多,臨江侯唐栩和唐夫人尊重他的意願,便先給次子、三子張落成了婚事,唐家二奶奶、三奶奶早已進門。她作為晚一步嫁過去的長媳,總要先好生打理好夫家一切,才有著手別的事情的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