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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飛卿……」她心海翻湧著,五味雜陳。
總算是明白了。董飛卿把她抱起來,安置到懷裡,吻一吻她的額角,繼而卻岔開話題:「我幫你做過一個手串,記得麼?」
蔣徽摟住他,把下巴擱在他肩頭,「當然記得。」
「那個手串呢?賞人還是送人了?」他說,「成親到現在,都沒見你戴過。」
「沒有,沒給別人。」蔣徽語氣透著些許沮喪,「不見了,丟掉了。」
「總說我粗枝大葉,你也沒強到哪兒去。」莫名的,他有些失落,數落她,「都沒戴過吧?」
她反應變得慢吞吞,遲疑片刻才說:「誰說的?戴了好幾年。」
「嗯?」他心頭一震,和她拉開距離,凝視著她。
蔣徽視線轉移,望著雪白的窗紗,沉默多時,神色有細微的變化。
終於,她對上他視線,目光清明,「真的,戴了好幾年。我只有那一個手串。」
他喉間一哽,說不出話來。能做的,是把懷裡的人抱住,緊緊的。
「董飛卿,」她的手遲疑著,到底是扣住他肩頭,力道不輕不重,「我喜歡你。或許,要比喜歡還要多很多。」
董飛卿撫著她的頸子,正要說話,卻聽得友松的腳步聲到了廳堂門外。
他蹙眉。
蔣徽則是微笑。這樣的時刻,還是緩一緩再應對比較好,有人來打岔,再好不過。
她離開他懷抱,下地,隨即喚友松進來。
友松稟道:「董夫人前來,要見夫人。說夫人不肯見的話,便請公子撥冗敘談幾句。小的是把人打發走,還是請進來?」
董飛卿望向蔣徽。
蔣徽道:「請進來吧。」這當口,又是端午節這樣的日子,董夫人前來,一定不會做無用功,理應見一見。
董飛卿頷首以示贊同,隨即起身,對蔣徽說:「你先跟她說說話,我過一會兒再回來。」
蔣徽望向他,笑容甜美,「好。」
大雨天,董飛卿卻很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董夫人走進廳堂,神色不倨傲,也絕沒有一絲隨和。
蔣徽坐在北面居中下手的位置,見對方進門,站起身來,只是欠一欠身,「董夫人。」
董夫人頷首一笑,「貿然登門,只望你不要見怪。」
「夫人言重了。」蔣徽笑一笑,抬手示意董夫人落座。
小丫鬟進門來,奉上茶點。
董夫人擺手遣了隨侍的下人,蔣徽隨之打手勢示意郭媽媽退下。
「你是聰明人,有些話,我就直說了。」董夫人道,「近日曾太太家中的事,你可知曉?」
到了這時候,裝糊塗全無必要。蔣徽頷首一笑,「知道。」
「如此,就好說了。」董夫人問道,「日後,你有什麼打算?或者說,飛卿有什麼打算?他是想重回官場,還是做別的行當?」
蔣徽側頭,靜靜地審視著說話的人,片刻後道:「您不是他的生身母親,以往也沒關心過他的前程,到如今,卻怎麼說起這些?」頓一頓,又道,「哦,明白了,您是陳嫣的幫凶。」
董夫人回視著她,毫無退卻之意,「有憑據麼?」
蔣徽緩緩地笑開來,「憑據是什麼東西?有些人生不如死之後,誰能找到害他到那地步的憑據麼?」
自然而然的,董夫人想到了唐徛的事,不由心頭髮冷。
「董夫人,」蔣徽笑笑地看著她,「你得相信,那種事,我不是做不出來的人。」
第52章 深愛(2)
董夫人心念數轉, 神色更加溫和, 「我相信。這世間, 有什麼是你和飛卿做不出的?你別多想,我是來求和的。」
蔣徽一笑, 「以往,我只當您是不相干的人。求和二字怎麼說?您做過怎樣讓我們與您勢不兩立的事?」
「方才你不是說了麼?」董夫人道, 「我雖無意, 卻成了陳嫣的幫凶。」
「無意?」蔣徽明眸微眯, 「一兩件事或是三五日光景,勉強能說是無意。您無意的時日, 是不是太久了?」
董夫人勉強扯出一抹笑, 「隨你怎麼說。我說說我的打算, 你看是否可行,好麼?」
「說心裡話,對您的打算,我一點兒好奇心也無。只是, 您要是不說出來, 大抵也不會罷休。」蔣徽抬手打個請的手勢,「您說。」
董夫人取出一個樣式華美的荷包, 親自送到蔣徽手邊, 「這兩年多,你在外漂泊, 吃了不少苦頭, 甚至患過重病。如今回到京城, 不論日後作何打算,手中銀錢多一些,總沒壞處。」
蔣徽似笑非笑。
董夫人回身落座,笑著建議道:「打開看看吧。」
蔣徽拿起荷包,取出裡面的銀票。整整十張,每張一萬兩。手面居然這樣大。次輔夫人出手,果然是尋常人所不能及的。
「時間倉促,當下只能籌集到這些。」董夫人和聲道,「過些日子,我會再親自送來十萬兩。二十萬兩,都是給你的。」
蔣徽但笑不語,手勢優雅地把銀票放回荷包,望向董夫人,靜待下文。
董夫人道:「此外,我家老爺說了,只要飛卿能夠與董家相安無事,那麼,日後他不論是重回官場,還是做什麼營生,他都會全力幫襯。」停一停,她笑著深凝了蔣徽一眼,「你是他的結髮之妻,又有著這麼多年的情分,若能婉言規勸,他一定會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