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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徽把瓷瓶放到一邊,瞪了他一眼。
「在書房裡,都是在桌前坐著、站著,誰像你似的往地上跑?」語畢,朗聲笑起來。
「……」蔣徽看著他爽朗的極具感染力的笑容,不自主地隨之笑起來,「真是拿你沒法子。」
之前一直擔心,他因為董家相關諸事心緒低落。現在看他這樣,放下心來。
「真忘了你也在房裡。」他說。
蔣徽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算了算帳,「明日我就把那些便宜的筆收起來。這件衣服料子很好的,足夠換好幾十支了。」頭一次覺得,貪小便宜吃了大虧。純白的衣服染了墨點,基本上洗不乾淨。
他坐到她身邊,又笑起來。
蔣徽抬手,撫著他線條銳利的下顎。看他這樣高興,是一樁美事。「前兩日我還想,以後應該不會有被你氣到的時候了。哪成想,今日就跟我來這麼一出。」
董飛卿攬過她,「真相敬如賓的話,也沒意思吧?」
蔣徽想一想,「也是。」
他柔和地道:「惹你生氣的時候,一定不是成心的。」
「看出來了。」蔣徽笑道,「我總在想,什麼時候,我也能把你惹得炸毛。」
「等你到書院當差的時候,我估摸著少不了。」為她去書院的學生少不了,而且大多數都是男學生。
「那可沒法子。不是說了嗎?我這是夫唱婦隨。」蔣徽明亮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再說了,我覺得在書院做事特別好。在外邊的時候總是想,要不要去富貴門庭之中,收個可愛的小學生。」
「為什麼只是想?」他問。
「只能想想。」蔣徽側頭看著他,「收了學生就要盡責,總不能過完做先生的癮就跑掉。但要是長時間教書,就不能去找你了。」
董飛卿心頭涌動著溫柔的波瀾,「要是這樣喜歡,等到熟悉了書院的條條框框,情形又允許的話,就做教書先生,想做多久做多久。」
「真的?」她眸子更為明亮。
「真的。」他沒正形,「我吃飛醋是小事,讓你順心是大事。」管不了她,還管不了別人麼?
蔣徽逸出甜美的笑容,膩到他懷裡,摟住他頸子,親了親他的唇,「更喜歡你了,這可怎麼辦啊?」
董飛卿眼中閃著喜悅的光芒,「你說起好聽的話來,簡直能把人哄得找不著北。」
她慧黠一笑,「把你哄高興點兒,我又不吃虧。」
董飛卿托起她的下巴,親吻落下去之前,柔聲說道:「不用哄,也不會讓你吃虧。」
原本只是想淺嘗輒止,可是,他一向不會來溫柔輕柔那一套,親吻很快變成燃燒彼此的火焰。
原本這也沒什麼,可懷裡的人的手反常的不老實。
他要是在這時候都能心如止水,抵禦她帶來的誘惑,那就跟木頭沒什麼區別了。
她則在此刻問他:「董飛卿,想我了麼?」
「你說呢?」他反問,拍打一下她那隻點火的手,「成心耍壞,是吧?」
「哪有。」蔣徽挑開他的衣襟,「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我們會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既然如此,孩子的事就不再是她的困擾。她想,應該及時讓他明白這一點。
他剛要說話,她已吻上他的唇。
片刻後,室內兩盞燈相繼熄滅。
他抱著她起身,把她安置到書案上。
纏綿悱惻的親吻間,無縫相溶。
她整個人藤蔓一般纏住他,闔了眼瞼,與他一起,享受著這甜美蝕骨的生之歡愉。
凝香閣開張前一日,董飛卿陪蔣徽又過去了一趟。
郭媽媽張羅著找好的掌柜、夥計都已如期前來,室內陳設一應俱全。
董飛卿看著擺出來的無一不帶香的瓶瓶罐罐、小匣子、紙盒,心知以她的手藝,就算不能發筆小財,起碼能確保每年有一筆說得過去的進項。
蔣徽交待了掌柜、夥計一番,賞了二人一些銀錢。手藝再好,也需要這兩人盡心盡力地打理鋪子。
第二天,鋪子開張,在門前燃放爆竹,邱老闆、方默和董飛卿另外一些友人,分別帶著親友前來捧場,場面喜氣洋洋熱熱鬧鬧的。
隨後,董飛卿引著眾人去了就近一家酒樓,設宴答謝。
這樣的場合,蔣徽不適合也沒興趣迎來送往,留在家中,窩在放了足夠的冰的室內,不知多舒坦。
下午,袁琛狀告陳嫣謀殺親夫的消息傳來。倒不是他行事拖沓:狀紙也要寫得像模像樣,董飛卿、蔣徽不會連這些都替他準備,他只能現學現賣,再與秦樺商量著反覆修改。
蔣徽聞訊後,更覺神清氣爽。三個人被這案子纏住,她和董飛卿、友松等人需要顧及的事情便少了很多。
董夫人聽說之後,卻是身形一震。身在涼爽宜人的室內,她額頭上卻不斷地沁出冷汗。
她曾為陳嫣尋到的那些毒/藥,有沒有可能留了把柄?
她拭去額頭上的汗,急聲喚來外院一名管事,吩咐道:「去請黃大夫,讓他抓緊過來,我這幾日心神不寧,得讓他把把脈。」
管事見她語聲急促、神色古怪,不敢含糊,立刻稱是而去。
董夫人來到董府之後,因為公婆的緣故,信不過宮裡的太醫,平日有個頭疼腦熱,都是請外面的大夫,慢慢的,醫術不錯、沉默寡言的黃大夫得到了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