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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鶴訓誡舒景本就是替蔣二娘不平,哪曉得就是蔣二娘撲出來替舒景求情。
看著蔣二娘可憐巴巴扶著舒景的模樣,他倏地一甩手,舒景就從屋內飛了出去,沉沉摔落院中。
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這倆人就該天長地久!
第184章 溺殺(30)
不管謝青鶴心裡怎麼想,鮮于魚與舒景一齊回了羊亭,家裡所有人都很高興。
第二天,蔣二娘就張羅著搬回街上鋪子裡住,面上還得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對謝青鶴解釋說:「我不在鋪上住,有老主顧或是一早一晚來問事,找不見人,總歸是耽誤了營生。」
謝青鶴懶得管她。
他原本打算將舒景放在身邊約束一二,現在也絕口不提了。
蔣二娘就是那樣的脾性,與舒景湊一塊,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謝青鶴去揪住舒景不放有什麼用?譬如蚯蚓吃土,屎殼螂吃屎,人都很難理解。可是,造化生物,天性如此,如何強求?
而且,家裡也確實住不開。
蔣二娘帶著兩個丫鬟,蔣二娘有三個養女,加上守門的老黃和廚娘鄭嫂,東西廂房都被塞了個滿滿當當。鮮于魚這回來也沒地方住,在堂屋謝青鶴的憩室里暫歇了一夜,那也不是長久之計。
蔣二娘帶著舒景和三個小姑娘搬回了鋪子裡,鮮于魚才重新住進了客房。
謝青鶴沒有打亂自己的計劃,隔日還是帶著全家去登山。
蔣幼娘興高采烈地跟丫鬟們準備穿戴飲食,他們打算在山上野炊燒茶,前日的備菜不能用了,都得重新預備,蔣幼娘還專門去問鮮于魚喜歡吃什麼菜,使人去採買。
蔣二娘原本也答應閉店一日,全家出行。臨時來說,她不去了,叫大丫小丫丫丫跟著去玩兒。
全家上下都心知肚明,蔣二娘臨時取消出行計劃,是不想讓舒景又出現在謝青鶴眼前。
舒景和蔣二娘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除了謝青鶴,其他人都不知曉。他們只知道舒景失蹤了幾個月,又被鮮于魚帶了回來,謝青鶴就雷霆大怒,把舒景摔得鼻青臉腫滿頭包。
謝青鶴一向待人和善,突然間發這麼大的脾氣,家裡誰不害怕?
為了保護舒景,蔣二娘臨時改了計劃,所有人都很理解。
蔣幼娘是覺得突然被打亂計劃很討厭,也沒有生蔣二娘的氣,背後抱怨不悅。
她準備的好幾個包袱都打算讓舒景來背,現在蔣二娘和舒景不去了,只好臨時重新拆包,叫丫丫們幫著搬一點,鄭嫂也多扛一點。鮮于魚表示,別分了,我來扛,小意思。
謝青鶴也沒說什麼,拎著登山杖出門,神色如常。
舒景中了傀儡符有後遺症,前一夜睜著眼睛睡不著,搬回鋪子之後,終於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夜,次日中午才昏沉沉的醒來。丫丫們都跟著去登山秋遊了,鋪子裡清淨無比,他捂著劇痛的腦袋在後院轉了一圈,蔣二娘才聽見動靜回來看他。
說了兩句閒話之後,蔣二娘去廚房端了早上剩下的花生粥給舒景吃,說:「還有兩個甜饅頭。肉包子都給弟送去了。」
舒景吃了粥和饅頭,正是渾身鬆快的時候,冷不丁聽蔣二娘說推了秋遊的事:「原本是說好一起去。我又怕他見了你發脾氣,若是半山腰踹你一腳……想來都是一身冷汗。不去也罷。」
舒景看了看天色,日上中天,已經是中午。
蔣二娘坐在他身邊看他吃飯,滿眼關懷鐘愛,舒景的感覺就和謝青鶴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說。
謝青鶴為什麼生氣,為什麼會大發雷霆,舒景心知肚明。然而,他和謝青鶴都明白髮生了什麼,也知道這件事的重點在哪裡,蔣二娘不清楚。她對謝青鶴表現出如此避忌的姿態,就仿佛謝青鶴是在無理取鬧,對舒景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端殘害。
「姑姑,」舒景覺得整件事都變得很荒誕,他單膝跪在蔣二娘跟前,握住她的手,「主人責罰我是替您不平,是想保護您。我……確實做得不對。主人說我喜歡操縱人,其實我也不是故意如此,以後我都會改了,我知道錯了……」
他還沒說到重點,蔣二娘已經摸摸他的腦袋,說:「我知道。你改了就是了。去把碗洗了吧。我去前邊看著鋪子了。」
「……」舒景拉住她的手,「主人責罰我是心疼維護您,您今天這麼做,他會傷心的。」
「我難道不知道麼?可他是我弟弟,再生氣也是我弟弟,胎里來的血脈,打出生起就有的,還能把血抽乾了,說不是姐弟了?他若是跟從前一樣,拿竹枝抽你幾下也罷了,皮肉之苦不傷筋動骨,生氣就摔得你滿頭包,額上都撞破了,分寸都沒有了,我還讓你去找死麼?」蔣二娘說著還有些生氣。
舒景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半晌才低聲說:「您也不好……這麼得罪主人的。」
蔣二娘安慰他:「待我尋個合適的機會,把你的身契拿來,你就不必這麼提心弔膽了。」
舒景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是這件事的重點嗎?
他擔心蔣二娘太維護自己,會傷害到謝青鶴的感情,使姐弟離心。結果蔣二娘心裡一本帳算得清清楚楚,那就是我弟,得罪了他,還是我弟。完全不帶怕的。
舒景也徹底服氣了。
鮮于魚照例在羊亭縣盤桓了半個月,帶著謝青鶴給的秘本告辭回了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