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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鶴左手拿著瓷瓶,繼續在屋子裡翻檢。
「先生,您剛才……那是幹什麼啊?」賀靜的目光一直往那隻瓷瓶里瞄。
謝青鶴不打算解釋:「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
「不是啊,先生,您這都直接弄上手了,哪裡是存而不論的意思?那個……時安不會就在這個瓶瓶里吧?」賀靜趁勢探頭去看,發現瓶子裡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
謝青鶴拿起一根鵲羽撣子,把他掃出去三尺之外:「別擋道。」
屋子才搜了一小塊地方,賀靜派去採買的下人也還沒回來,院子外傳來凌亂嘈雜的腳步聲,火光沖天,馬上就有下人小跑進來:「公子,府上大少爺帶人來了,只怕攔不住。」
外面又是呼喝叫罵,又是打鬧。
賀靜緊張地看著謝青鶴,說:「先生,要不現在走?」
謝青鶴搖頭道:「不必。」
他先前讓賀靜準備把原時安帶走,是擔心原時安遇到什麼棘手的症狀,一時解決不了。
說話間,原時禎就帶著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原時安的下人本就出身遷西侯府,對付其他人還好,對上原時禎帶來的自己人就有些出工不出力。賀靜帶來的倒都是忠心耿耿的好手,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被打得頭破血流,實在擋不住。
原時禎衝進來之後,賀靜的十多個下人也都跟了進來,滿臉是血,面帶慚愧。
「來人,把這個匪賊給我抓起來!」原時禎指著謝青鶴怒吼。
七八個虎背熊腰的精壯家丁沖了上來,滿臉兇惡的模樣,是要直接擰斷謝青鶴的脖子。
賀靜嚇得連忙沖了上來護在謝青鶴跟前:「原時禎你不要亂來!這是我跟世子的老師,你……」話音未落,就被衝上來的遷西侯府家丁揪住了領口,眼看要被甩出去。
守在一邊的賀家下人也都急了,顧不得滿頭鮮血就往上沖。
就在此時。
謝青鶴接過了賀靜的衣領,指尖只在對方家丁腕上點了一下,衣襟一閃,那家丁就飛了出去。
原時禎眼睜睜地看著,胸口下意識地有點悶!
別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原時禎知道!那臭小子出腳了!他又抬腳踹人胸口了!
「給我把他拿下!」原時禎捂著自己的胸口,氣得臉紅耳赤,「給我卸了他的腿!」
謝青鶴選擇用腿踢人,是因為在沒有經過長久鍛鍊的情況下,腿部力量比拳掌更大。何況這會兒手裡還拿著裝有原時安地魂的瓷瓶,更加不好拿拳腳去冒險。
身邊圍上來七八個壯碩家丁,也都是學過武藝的,謝青鶴騰身而起,一圈飛踢,頓時倒了一地。
原時禎都驚呆了:「快,再上!」
賀靜的下人們也都沖了上來,護在賀靜與謝青鶴跟前,與圍上來的遷西侯府家丁捉對廝打。
遷西侯府的家丁都學過武藝,身體也更加魁梧有力,相比起賀靜帶來的下人就想當吃虧,且剛才在外邊時賀靜的下人就吃了虧,傷兵對勇將,打起來慘不忍睹。
謝青鶴從來沒遇見過自家陣營如此吃虧的時候,一把把賀靜揮開:「站遠些。」
賀靜被他掀得飛起,直接跌在了原時安的床上,踉蹌兩步坐倒,險些一屁股坐原時安臉上。
謝青鶴就開始一點點打掃戰場,抓住一個賀家下人就往背後扔,順勢接手攻來的對手。
來這個世界之後,謝青鶴與人打架都很有分寸,當初教訓在小院聚眾賭博的混混時也不曾真正傷人。今日見遷西侯府的家丁仗勢欺人,打得賀家下人頭破血流,眼中便多了幾分凜冽,拳掌觸身之時,倏地刺出劍訣。指尖所至,觸之立撲。
賀家的下人被一一摔倒了謝青鶴的身後,對面原時禎帶來的家丁仍舊人多勢眾,烏壓壓一片。
打到這個時候,遷西侯府的家丁也有些膽寒了。
「退下吧。」一個老成的聲音從人群之後傳出,「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原時禎聽見這聲音,原本刁橫不馴的表情瞬間收斂起來,人群分開兩邊,走出來一個穿著深青色儒衫的中年人,個兒不高,身材削瘦,眼中隱透精悍之色。
原時禎上前施禮,稱呼道:「辛師父,這人進門就踢我一腳,還來大哥屋裡鬧事,也不知道是哪路賊子,您快管一管他,千萬不能叫他耽誤了大哥的病情。」
那位辛師父將謝青鶴上下看了好幾眼,拱手道:「老夫瀚海門辛仲道,還未請教?」
謝青鶴看的則是辛仲道手裡提著的鐵手杖,目光撤回之後,並未與其敘禮,說道:「我只看你藏了暗器又淬了毒的手杖,就知道你劍術不怎麼樣,慣會裝逼。」
這番話直接揭了辛仲道的老底,姿態又太過囂張輕蔑,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一下。
這畢竟是個講究謙遜、中庸的世道,再是看不起對方,嘴上還要客氣幾句,若是顧全了對方的臉面,讓對付輸得心服口服,自己贏得體面大方,才會被世人稱頌傳揚,讚美一句品格高尚。
辛仲道保持著體面堅持面色不改,氣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悄悄鼓了幾根。
全場震驚的時候,謝青鶴居然還端起了先生的架子,說:「沒什麼好指點你。」
賀靜一直抱膝坐在原時安的枕頭邊,見謝青鶴指點辛仲道的模樣,實在憋不住,噗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