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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傳被他拍得有點心慌,忍不住去拉上官時宜:「師父。」
上官時宜才放下手裡的醫書,笑道:「聽大師哥的話。」
謝青鶴都忍不住多看了上官時宜一眼。上午不還氣勢洶洶地說,若伏傳不以宗門傳承為重,就沒有資格做掌門弟子麼?還是這麼多年來,師父已經習慣了在師弟們跟前維護他大師兄的權威?
伏傳已經做好了卸任的準備,突然又被師父和大師兄的態度弄得有點忐忑。
哪曉得上官時宜和謝青鶴默契十足,二人一同擱置爭議,謝青鶴往魚頭湯鍋里下豆腐,上官時宜樂呵呵地拌芫荽,搞得伏傳滿頭霧水。你們倆到底要幹什麼呀?!算了,好香,先吃飯。
吃完飯,伏傳收拾桌子,謝青鶴跟上官時宜又跑到院子裡曬月亮。
伏傳坐在屋檐下,看著師父和大師兄各自躺在竹椅上,一人拿著一根銀筷子隔著茶桌打架……
好文明哦。
老人家切磋都這麼斯文。
剛開始他還能跟得上,看著看著就覺得頭昏腦漲,心知是師父和大師兄境界太高,他觀斗時消耗了太多心神,再看下去可能會虛脫,連忙閉上眼睛,歇了片刻再仰頭看月亮。
不知不覺,月亮都那麼高了。
大師兄到底怎麼回事啊?為什麼還要賴在飛仙草廬?不回去睡覺嗎?
伏傳抱著膝蓋發呆。
※
與此同時。
李南風的飛鳶抵達了龍城。
未央宮的氣氛非常緊張。
謝青鶴學伏蔚的嗓音惟妙惟肖,拖住了很長的時間。
直到天徹底黑透了,太極殿的宮人始終不見皇帝吩咐點燈,才鼓起勇氣拍門進去。發現皇帝被打成豬頭,幾個宮人直接就嚇尿了,喧譁得滿宮皆知。
好在混亂之中,幾個宮人也只發現了皇帝臉被打腫了。
御醫和皇后趕到之前,束寒雲先控制了局勢。所以,皇帝脊椎被捏斷的消息,被死死封住了。
至於伏蔚地魂丟失一事,束寒雲也徹底遮掩了下來。他以日升月落術進入伏蔚的皮囊,賦予伏蔚神智,二人常年相處,經常互換身份,得寵的宮妃尚且分不出來,朝臣就更加難以辨認了。
調來心腹侍衛守宮之後,束寒雲又命太醫開了些安神的方子,對外只說皇帝病了需要靜養。
伏蔚被他丟在太極殿裡「養病」,他自己則出來尋找謝青鶴的蹤跡。
——他進入伏蔚的皮囊,讀取了伏蔚的記憶,知道這事是謝青鶴乾的。
然而,這件事被謝青鶴辦得最絕的一點,在於他拘走了伏蔚的地魂。
地魂主智慧。
伏蔚既失智慧,當時所有的猜測判斷也都隨之消散。
束寒雲讀取了伏蔚殘存的記憶,只能看見謝青鶴與伏傳突然出現,給伏蔚貼了幾張符,然後伏傳就對伏蔚拳打腳踢……失去地魂的伏蔚根本沒有讀寫能力,束寒雲明明看見了謝青鶴貼在伏蔚額上的符紙,符紙上的內容卻是一片模糊。
這導致束寒雲至今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此前他還想著殺幾個人搪塞伏傳,比如當初追殺劉娘子的十人率,或是吞星教幾個分壇主……以期討好了小師弟,就能讓大師兄態度和緩些。
哪曉得大師兄突然就對伏蔚痛下殺手了呢?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束寒雲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不管哪裡出了問題,先把大師兄找到了,才知道下一步如何應對。
他根本不知道謝青鶴與伏傳已經回了寒山,正派出各路眼線四處尋找,已經找了一整天。
昨天那場暴雨洗去了很多痕跡,暴雨之下,也很少有攤販出買賣,閒人上街亂逛。也就使得束寒雲的人海戰術異常乏力。一路一路的下屬、探報來繳令,全都沒有結果,束寒雲越來越心浮氣躁!
如果他始終找不到謝青鶴,那就代表謝青鶴不想被他找到!
這對束寒雲而言,是比伏蔚被廢、被拘魂更恐怖的事情。
正在束寒雲想要發飆的時候,李南風的飛鳶停在了龍鱗衛衙門門口,早有心腹下屬前來通報,束寒雲才說了一聲快請,李南風已輕飄飄地落在了院子裡,先屈膝施禮:「二師兄。」
「怎麼這時候來了?」束寒雲對謝青鶴畢竟了解,「大師兄回師門了?」
李南風才從袖子裡拿出一隻錦盒,說:「我來送掌門令。」
束寒雲連忙與李南風互換位置,屈膝下拜:「弟子束寒雲領命。」
李南風將錦盒打開,把那張上官時宜手書的信紙放在束寒雲手裡,扶束寒雲起身:「二師兄自己看吧。今天上午大師兄與小師弟一起回了寒山,飛鳶停在飛仙草廬不久,小師弟就送來師父親筆手書的掌門令,說是師父指名要我給你送來。」
束寒雲展開信紙,借著月光粗略掃了一遍,很制式的一道命令,就是要他馬上回師門一趟。沒頭沒尾,也根本沒說是為了什麼事。掌門令麼,就是這麼霸道。
束寒雲不禁多看了李南風一眼。
李南風搖頭道:「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師父這些年也很少召我去飛仙草廬。」
束寒雲叫來幾個龍鱗衛的心腹,簡單交代了幾句,說:「走吧。」
李南風倒有些不適應。
從他送信抵達到束寒雲準備出發,前後不過一刻鐘。這還真是半點都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