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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鶴不可能不動容。任何時候聽見小師弟的示愛,他都會覺得歡喜。
「要師哥抱你麼?」謝青鶴問。
伏傳猶豫了一下。
久別重逢,那就容易乾柴烈火。他的柴是被燒得差不多了,大師兄好像還……富有餘力。
片刻之後,他還是大咧咧地站了起來,靈巧地拎著衣擺越過擺滿了茶壺、茶杯的茶几,順勢歪在謝青鶴懷裡,淘氣地笑道:「要!」
他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陰霾,就和騾馬市初遇時一樣,充滿了向上的朝氣。
輪迴大帝第一次見到桑山仙人,是從輪迴池看見了桑山仙人在重圍中與天庭廝殺。謝青鶴真正與長大後的伏傳相遇,也是在騾馬市目睹了伏傳單槍匹馬覆滅龍鱗衛的全程。
兩次相遇都是那樣的奇妙。
不可否認的是,兩次相遇都讓謝青鶴從心中覺得,這渾身殺氣的小子好囂張,好鮮活。
這種欣賞當然與情愛無關,相逢一瞬的喜歡卻未必比情愛低級。
這樣美好的「鮮活」最終卻落在了我的手裡,在我指尖委婉哭泣,在我耳邊不斷地傾訴衷情,說他如何思念我,如何渴望我,如何擔心我,如何期盼我早日回到他的身邊……謝青鶴看著伏傳因淚水浸泡微微紅腫的眼角,緩緩湊近他的耳邊,問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伏傳毫不客氣地摟住他,「只要是大師兄,怎麼都可以。」
謝青鶴將他抱在膝上,微微一笑。
及至清晨。
伏傳終於起不來了,死狗一條癱軟在榻上,很快就鼾聲大作。
謝青鶴收拾好被他倆挪到地上的茶几,早已熄滅的火爐,汲水、溫水,搓毛巾回來,給伏傳擦拭身體。伏傳迷迷糊糊地瞥了他一眼,嗚嗚兩聲,謝青鶴就明白他要擦腋下的汗水。果然就給他把胳膊抬起來,擦了擦腋下,伏傳便舒服地挨在枕頭上,很快又開始打鼾。
這又讓謝青鶴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能也沒什麼道理。
小師弟確實殷勤狗腿得不像是「尋常道侶」,床上床下都配合得過分,但,他好像也不介意接受謝青鶴的照顧。
入魔修行無數次,謝青鶴做什麼都喜歡隨手幫一把,領受他恩惠的絕不止一兩個。
想要找他報恩的人不少,可曾有哪一個敢如此坦然接受他的近身服侍?鮮于魚敢麼?姚歲敢麼?周家兩兄弟敢麼?他就是隨手斟一杯茶,對方都要馬上起身表示不敢,弟子來服侍。
看著側身歪在榻上睡得鼾聲大作的小師弟,謝青鶴若有所思。
要麼,就……試試?
伏傳一覺睡到下午才醒來,他畢竟體質特殊,睡醒恢復了活力,身上也沒覺得哪裡不適。
他才睜開眼睛就想看看大師兄在哪裡,一邊翻身坐起,被子還沒掀開,謝青鶴恰好從門外進來,見他起身就把手裡的食盒放下,先到他身邊坐下:「醒了?要洗洗身子換衣裳麼?」
伏傳覺得身上沒什麼不舒服,想起迷迷糊糊時大師兄給他擦過,便討好地笑了笑,問:「大師兄帶吃的來了麼?是什麼?」
「燉肘子。不知道你醒來了,還得火上煨一煨。先洗澡?回來差不多能吃了。」謝青鶴說。
「又嫌我髒啊?」伏傳也不生氣,大師兄就是愛乾淨,「那我先去洗澡。」
「你先坐著。」謝青鶴說。
伏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反正聽話不困難,他在大師兄跟前更沒有故意叛逆挑釁的毛病,謝青鶴叫他坐著,他就乖乖坐著。眼看著謝青鶴去把小火爐拎了進來,再把食盒裡的瓦罐煨上。
待謝青鶴做完這一切,洗了洗手,朝他走過來,伏傳還等著吩咐:「要怎……」
謝青鶴把他抱了起來。
伏傳:「?」
意識到謝青鶴是要把他抱進浴室,伏傳耳根微紅,乖乖地伏在大師兄懷裡。
小別勝新婚的道理,他懂。當初和大師兄定情時的熱情激烈,他也還記憶猶新。不就是吃飯睡覺行規矩麼?他可不會向大師兄認輸!
哪曉得到了浴室之後,澡盆里已經準備好清水,謝青鶴將手輕輕一觸,冷水生暖。
伏傳就被塞進了澡盆子裡。
謝青鶴拿出木瓢,先給伏傳洗頭,伏傳不大樂意:「我自己……」
話音未落,一隻小孩才用的木頭鴨子落在澡盆子裡,精準地飄到伏傳面前。
「從前就喜歡大師兄給你梳頭。」謝青鶴舀水打散伏傳的長髮,動作非常溫柔。
伏傳現在也很喜歡被大師兄照顧,但是,他不想讓大師兄覺得自己很麻煩:「那時候不懂事。大師兄的手在我頭上摸一摸,心裡就很歡喜。如今已經懂事了。」他抿嘴一笑,「還是喜歡與大師兄做更歡喜的事。」
謝青鶴幫他洗好頭髮,又抹了澡豆一點點搓洗身體,伏傳幾次要索吻,謝青鶴都只是問他:「不吃肘子了?」
伏傳覺得大師兄有點奇怪。
考慮到昨夜確實很辛苦,大師兄又一貫體貼,伏傳倒也不是很在乎大師兄的拒絕。
好不容易把澡洗完了,伏傳迫不及待地翻身躍出澡盆,謝青鶴又照顧他擦身更衣。這時候伏傳終於覺得有點不對勁:「大師兄,我修為在這裡擱著,睡一整天早就好了。你不必這麼緊著我。」
謝青鶴只是揉揉他的腦袋,把他濕漉漉的長髮梳順瞬干,拿木簪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