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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快些解了衣裳,抬起屁股,叫大師哥受用一回啊。他那樣的男人,若是真得了你的身子,一輩子也不會辜負你。」皇帝竟然還嘆了口氣,「你若是不會,咱們換了皮囊,我代你去?」
這可真的觸了束寒雲的逆鱗,一把將皇帝推了出去三尺遠,怒道:「別跟我犯賤!」
皇帝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說:「我勸你的,總是為你好。聽與不聽,在你。」
第60章
謝青鶴並非故意把耳力分享給伏傳。
這是同命斂息術的遺症。所謂同命,就是將伏傳的呼吸心跳乃至一切生理反應與自己同調,從而達到將伏傳徹底隱身,不讓束寒雲發現的效果,自然而然,伏傳也會共享他的五感。
耳力隨著束寒雲去了東殿,伏蔚和束寒雲兩句話就爆出猛料,把謝青鶴的秘密泄了個底兒掉。
謝青鶴很明顯地感覺到伏傳漸漸緊繃的呼吸。
伏傳是個聰明孩子。
伏蔚與束寒雲哐哐吐了這麼多猛料,他只要稍微聯想一番,就能知道前因後果。
謝青鶴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這會兒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叫小師弟自己猜中了,倒也免去了自己的麻煩,至少也不必費心去想該怎麼向小師弟交代了。
就是……這小孩天天念著大師兄,大師兄,早已將「大師兄」視作不切實際的偶像。
若是見了我這個活得世俗不堪又無力的真人,會不會很失望?
謝青鶴稍微擔心了片刻,下邊束寒雲已經將伏蔚又訓斥告誡了一番,嚴令皇帝不許在宮中肆意行事,伏蔚懶洋洋地答了是,束寒雲就匆匆忙忙要離開。
伏蔚問道:「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束寒雲沒好氣地說:「你惹下這麼大的麻煩。我去取幾個腦袋,明日去向小師弟賠罪。」
伏蔚也不問他要殺誰,只呵呵笑道:「那可真是辛苦阿雲了。我今日翻了劉妃的牌子,等你回來?」
束寒雲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有同命斂息術罩住謝青鶴與伏傳,束寒雲並未發現伏在屋檐上的動靜,他也絲毫不知道,他與伏蔚「背地裡」說的幾句見不得光的私密小話,全都被謝青鶴聽見了。
直到束寒雲漸漸遠去,謝青鶴才撤回了覆在伏傳身上的同命斂息術。
一瞬間恢復了正常的視聽,伏傳的感覺就像是從雲上的神仙重新變回了凡人。
以伏傳自己的耳力,其實也能聽得很遠,只是分辨不出那些動人心魄的細節。他能聽見人說話,聽不見人的感情,能聽見炭火爆開,聽不見火焰升騰的姿態。
見識過了更精妙入微的洞徹之力,伏傳不免有了修行努力的方向,心中也充滿了更大的憧憬。
直到聽見謝青鶴低聲問他:「還去溯往麼?」
一個修煉邪術、蓄奴吃人的皇帝,還需要用溯往術去分辨他是好是壞麼?
伏傳知道自己應該放棄一切幻想,接受「皇帝=父親=壞蛋=可殺」的事實。抬出去的屍體在他眼前浮動,耳畔屬於皇帝罪惡的咀嚼聲、吞咽聲,也都在他的耳邊再三響起……
伏傳這會兒還背著謝青鶴,胳膊微微將人夾緊,小聲問:「大師兄?」
下一刻。
謝青鶴帶著伏傳進了自己的空間。
伏傳看著在院子裡悠閒吃草的大爺,坐在樹下閉目修行的大胖妞,心中想的竟然是,我剛才怕被二師兄發現,應該趕快溜進空間裡藏起來……
小胖妞睜眼要來施禮,謝青鶴對她擺擺手,示意自便。
小胖妞歪著頭看了伏傳一眼,又將眼睛閉上。
倒是大爺過來叼謝青鶴的袖子,謝青鶴不得不給它餵了兩棵白菜,伏傳趕上來給了一塊糖,這才把謝青鶴的袖子解救了出來。
「不一樣了。」伏傳看著幾乎復刻祖師爺空間的木屋與院落,心中隱約失落。
這不是他記憶中的地方。
謝青鶴將從前的躺椅蒲團擺了出來,放在院子裡,說:「這樣呢?」
伏傳走近躺椅,蹲下身,用手細細撫摸,說:「我在這裡睡過覺的。那時候我只有這麼長,覺得這張椅子好大……還可以橫著睡。」
謝青鶴微笑。
「後來……就進不來了。」伏傳低頭摳著躺椅的竹條,「我一直以為大師兄……」
謝青鶴就站在眼前,要說「死了」「不在了」,都顯得太過冒犯。
他就那麼蹲在躺椅邊上,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突如其來的眼淚把謝青鶴驚住了,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伏傳,你這是?」為何傷心?
謝青鶴是真的不了解小師弟。哪怕相處了近二十日,伏傳也展露了一些小兒脾氣,可畢竟沒有長久的相處,也不曾參與伏傳的成長,伏傳戒心很重,他很難把握住伏傳心中的愛憎捨得。
這會兒伏傳突然開始哭,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伏蔚?大師兄?還是別的什麼?
伏傳用袖子擦去自己的眼淚,也不肯回頭,小聲說:「草哥哥說,進不來大師兄的地方,只有兩個原因。要麼是空間失主,不再開啟。要麼是大師兄不再准許我進來。」
伏傳一直深信大師兄愛護自己,不可能不准自己進入那方空間。加之上官時宜態度曖昧,為了培養伏傳做掌門弟子,放縱了謝青鶴隕落的「謠言」,伏傳便一心一意認為大師兄死了,他才去不了大師兄的空間裡。